不管是學識相貌還是人品,沈硯都在他人之上。
且她自己本身,也對沈硯
宋令枝耳尖綴著胭脂之色,滾燙萬分。
她悄悄往宋老夫人懷里躲了一躲,深怕宋老夫人看出自己的異樣。
宋老夫人低頭端詳宋令枝“怎么了,可是我們枝枝有心悅之人了若是有,只管和祖母說。”
宋令枝臉紅耳赤“祖母莫要打趣我”
末了,又紅著臉道,“若是日后我有了喜歡的人,祖母會、會同意我們在一處嗎”
宋老夫人眉眼笑得和藹可親“他若是個好的,祖母定會應允的。成親后你還住在家里,若他敢對你有半分不是,祖母定不會輕饒了他。”
宋老夫人從來都想著招孫婿,不想宋令枝受半點委屈。
宋令枝眼中眸光黯淡。
沈硯那樣的身份,肯定不會住在宋家的。
宋令枝緩緩垂下眼睛,掩去眼中的失落。
春末夏初,蟬鳴滿園。
日光迤邐在烏木長廊上,金明寺杳無聲息,遙遙的,只聞木魚聲傳來。
姜檳被送回姜家后,宋老夫人陸續為宋令枝相看了幾戶人家。
只是不知為何,每每相中不久,總能聽見那家有丑事曝光。
不是身子有隱疾,便是私養在鄉下的外室找上門,好生鬧了一番。又或是家中婆母兇狠,不好相處。
接連碰壁后,宋老夫人也逐漸歇了心思。
若是讓宋令枝和那樣的人過日子,那她還不如將人留在府上。
雖然孫婿尋不到下落,可有一事卻是好的。
那姜檳回去后,不知怎的竟染上賭錢的惡心,聽聞大半個家底都賠光了,還差點讓賭場的人打廢半只腳。
如今臥病在榻,茍延殘喘。
姜家本來還想著上門同宋老夫人要說法,如今也不得閑,日日應付著上門要債的人。
整個姜家鬧得雞犬不寧,人人都退避三舍,深怕染上一身腥。
書案后的沈硯一身象牙白織金錦長袍,長身玉立,面色淡然。
他眼都未抬“在想什么”
宋令枝脫口而出姜家。”
作畫的手忽然停下,沈硯漫不經心抬起頭,一雙黑眸深沉如空谷,晦暗不明。
他雙眉漸攏“他又來找你了”
宋令枝連連搖頭“那倒沒有。”
以為沈硯不知情,宋令枝放下手中功課,連連踱步至沈硯案前。
“哥哥你不知道,他如今可慘了。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聽說他還和青樓的女子糾纏不清。”
宋令枝一手托腮,一面同沈硯說著姜家的笑話。
金漆藤紅竹簾垂地,日光氤氳,照亮半間屋舍。
屋內悄然,只有宋令枝一人的聲音。
半晌,她終覺不對,聲音漸低
她和沈硯,靠得太近了。
暖黃的日光無聲落在沈硯眼角,纖長睫毛清晰可見。
宋令枝眨眨眼,紫檀書案上似映出自己緋紅的耳尖。
沈硯擅丹青,蟹爪筆握在手心,紙上的蓮花含苞待放,徐徐待開。
宋令枝眼神閃躲,語無倫次“你怎么又畫紅蓮了,還不如畫我”
一語落下,宋令枝耳尖紅若珊瑚,她匆忙解釋“不是,我、我”
深黑如墨的一雙眼睛抬起,沈硯抬眸,目光似有若無在宋令枝臉上掠過。
“還不回去”
宋令枝火急火燎往后退去,差點撞翻高幾上的汝窯美人瓶。
“哥哥,我今日練了五張大字”
“別動。”
書案后驀然傳來沈硯輕輕的一聲,宋令枝當今怔在原地,目光茫然望著人。
沈硯隨手取過一張雪浪紙,鋪在書案上,“不是想要我給你作畫”
楹花窗下日光清淺,宋令枝僵硬著身子,端坐在臨窗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