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滿背靠著門,他比于愴略高些,又站得筆直,便能低頭看清他的臉。
嗯,現在的于愴看起來很兇。
他直視著他那雙融進黑夜里的雙眸,淡聲道,“不。”
于愴的手猛地握緊,他死死地盯著陸一滿,胸口涌出一股強烈的郁氣。
他不太喜歡被拒絕,更不喜歡被不停的拒絕。
也不喜歡想要的無法滿足,越得不到滿足就越想要。
“一起睡”
他這次加大了音量,伸手攥住陸一滿的手腕將他往床上帶。
陸一滿沒有反抗,他被帶到了床上,看著他沒說話。
于愴現在的情緒很混亂,他已經被挑動了不太理智的那個自己。
“一起睡。”
他再次重復著這句話,轉頭把被子展開蓋在了他的身上,盯著他認真地說“一起睡。”
很久很久,他又艱難的啞著嗓子開口,“好不好。”
于愴半蹲在床頭看著他,像對待想要藏起來的寶藏那樣把他藏在了被子里。
無論平常的于愴看起來多么高貴又冷漠,但他深埋的頑疾永遠都在。
一旦耐心的呵護他,他便是那朵嬌嫩的玫瑰,可一旦反抗他,他就會長出全身的刺。
陸一滿的腦海里在吶喊,在循循善誘。
答應他吧,快答應他吧。
不要拒絕他,不要讓他傷心,也不要讓他生氣。
可鼓動的心臟和不停往上翻涌的黑色物質又在教唆他,蠱惑他。
于愴不會傷害你的,一個連生氣都只能偷偷躲起來生氣的人,他又能傷害誰呢。
不過是一只看起來兇狠的紙老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說不,你會怎么樣。”他這樣說。
于愴咬緊了牙根,他很煩。
他不明白陸一滿為什么要這樣,他很生氣,很難過,也很委屈。
“不準”
他揪著被子,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大聲講話。
如果看的深了,還能看到他冰冷的眼里藏的極深的受傷和委屈。
他掙脫了被子,很輕易的就能擺脫他。
于愴想要抓他,他抽開手,于愴瞪大了眼睛,卻也沒有采取更加暴力的舉措。
他只是無聲地看著他,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
太可憐了。
于愴抖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的臉,額上青筋暴起,那只手變得極為僵硬,張開五指想要抓住什么,最后也只是緩慢而又艱難地抓住了自己。
還是那個雙手交叉的姿勢。
陸一滿看到了好幾次,現在他可以確定,這個姿勢代表著自我束縛。
扣住手腕的動作像戴上了兩把鎖。
他早已經被馴化了。
所以于愴根本不可能傷害任何人。
他所展示出的攻擊性只在膽小者眼里有效,實則,他是個色厲
內荏的可憐蟲。
靜靜地看了于愴很久,見他陰沉沉的眼中實則閃爍著難過,還有一絲可窺見的委屈,他突然笑了起來,帶著嘆息。
他溫柔的笑容是于愴的記憶里對他最為深刻的印象。
于愴愣了一下,開始呆呆地盯著他的臉出神。
“于愴。”他極為復雜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不是膽小鬼,也不是無害的羊,他是能把狼都吞掉的狐貍。
最喜歡欲擒故縱,變本加厲。
于愴的手松開了,吶吶地看著他說“一起睡。”
他揉捏著眉心,耐心的和他解釋。
“于愴,你不明白,不明白我現在在想什么。”
于愴眉心皺起,問,“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