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他允許陸一滿過界的時候就該明白,這個男人本來就不在他的掌控中。
應該說,沒有人可以掌控他。
看著對面的陸一滿,于舛深知對方溫和斯文的外表下是極致的危險。
在兩方眼神的對峙中,最終還是于舛先妥協了。
可能從他今天來到這里開始,他就沒辦法了,他幫不了于愴,也幫不了自己,那些掩埋在心里的痛苦和恐懼同樣在折磨著他。
“于舛,將你想說的全都說給我聽吧。”
陸一滿那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鉆入了于舛的內心。
這是他們第二次在咖啡廳見面,第一次的時候,陸一滿的眼神與對他說的話幾乎夜夜在都在他的腦海里回蕩,像噩夢一般揮之不去。
那時的陸一滿極具攻擊性,眼神如針一樣扎進了他的心口,看穿了他所有自私的念頭。
但現在的陸一滿又如此溫和,充滿耐心,也帶著危險的引誘。
于舛壓抑又反反復復自我拉扯的內心根本無法承受。
有時候溫柔的刀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他抿著唇,眼神開始掙扎,過了很久,他才張開嘴。
“你知道嗎,他那道紋身其實并不單單是為了蓋住那道疤。”
他握緊了手里的咖啡,在他嘗試對陸一滿說出那些過往的時候,他也在嘗試剝開自己。
于家的人員關系比較簡單,因為于老爺子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于舛他們的母親。
可能是從小喪母又沒能從于老爺子身上得到愛的原因,于舛他們的母親是個反叛心很重又異常倔強的女人。
那個于家唯一的小姐,唯一的掌上明珠,在非常年輕的時候就跟一個普通的男人走了。
大概是為了反抗于老爺子,又或許是那個年紀的她還憧憬著幻想中的愛情。
結婚之后,他們很快就有了孩子,在這之前,他們過得非常幸福,可一切都從有了孩子之后變了。
柴米油鹽,生活瑣事開始磨滅她的耐心,同時還有貧窮。
她以前從未想過逛街的時候要挑選便宜的促銷品,每天要在賬本上記錄著一天的花銷,甚至在有了孩子之后,連奶粉都要算著買最便宜的那罐
爭吵就這樣開始了。
男人認為他很努力的在工作,可世界并不會因為你的努力而對你另眼相待,她天生是貴氣十足的小姐,這些東西他一輩子也無法企及。
現在卻因為生活中的問題而對他產生了指責,那么他的工作,他的價值就這樣被否定了
嗎
爭吵在發生過一次之后只有無數次。
“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在無休止的爭吵,家里很亂,有時候會有很多的玻璃碎片,還有刺鼻的酒味。”
在彼此對生活喪失熱情之后,一切都將變得冷漠起來。
他們自然也就無法發現于愴的異常。
是直到三歲的時候才恍然發覺于愴不會開口說話,甚至不會哭,不會笑。
他是個不健康的孩子。
這對他們的生活無疑又是一擊重錘。
“母親開始不停地指責父親,她認為父親是廢物,如果不是他,一切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的生活也不會如此糟糕。”
于舛側頭看向對面咖啡廳的于愴,冷笑一聲說“從那之后,他們好像開始討厭我們了。”
當孩子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負擔的時候,一切磨難的源頭都加注在了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