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毫不猶豫地撕碎了她。
他把她丟進火海里,用火焰化作的尖刀一寸寸割開她的皮膚,挑出她的骨頭,切下最新鮮的血肉,最后挖出那顆還在不斷跳動的,血淋淋的溫熱心臟。
他將她全部拆碎了,又全部捧起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吞下去,不留一點痕跡。
少女的骨血與生命徹底融入了他的,熄滅了那些永不停歇的竊竊私語。
現在他終于完滿無缺了,再也不會有日夜不休的折磨,再也不會有不明所以的哀嚎與違背本心的畸形渴望。
他得到了永恒的安寧。
可當哪吒抬起手,看到有溫熱的血還掛在指尖上,粘稠又甜蜜。
他被這種比火焰還可怕的溫度驚到徹底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溫度來源并不是血,而是少女的側臉。
在耗費大量靈力幫他壓制住烈癥發作,又獨自守了他一整晚以后,葉挽秋此時正累得趴在床邊安靜睡著,混天綾溫柔地搭在她身上,替她遮擋著窗外越發刺眼的陽光。
原來剛才那只是個夢。
哪吒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接著慢慢坐起身來,低頭看著旁邊的葉挽秋,好一陣沒有說話。
有幾縷黑發散亂著從他肩膀處滑落下來,輕輕掃過葉挽秋的鼻尖,弄得她有些癢癢的,原本安靜閉合的濃密睫毛也跟著抖了抖,有些不情不愿地醒過來。
哪吒很快順勢抽回自己剛才被她不小心枕到的手,意料之中地感受到那陣可貴的安寧感也瞬隨之被抽離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熟悉了幾千年的烈癥影響,但也已經被削弱得非常輕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你醒了”葉挽秋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臉上表情有點驚訝,“感覺怎么樣還在難受嗎”
她邊問邊著意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睛。
虹膜是一貫的烏黑色,不似昨夜幾近發狂時的冰冷燦金,看起來無害多了。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狀態也重新變得冷靜,沒有那種要動手掐她脖子的打算。
“我沒事。”哪吒搖頭,臉上氣色看著像是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不過有了昨晚的經歷,他猜測自己這樣的狀態其實只是暫時的,就像他剛從百花深醒來還以為自己已經基本好全,結果卻突然失控一樣。
難怪太乙總是反復叮囑他不能輕易動用那兩種本源神火,沒想到用了以后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后果,竟然一下子沒辦法靠自己緩過來了。
他轉頭看了看葉挽秋,目光在她脖頸處不著痕跡地掃一眼,確認沒有留下什么傷痕,然后才繼續開口,語氣有些生澀“昨晚抱歉。”
他說的是因為昨夜他意識不甚清晰又處于情急之下,所以動手掐她脖頸的事。
看得出這位在神界向來地位尊崇,生平更是傲骨驕矜慣了的三太子,應該是很不熟悉道歉這種事。
倒不是說他是那類就算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肯低頭丟面子的不講理蠻神。
只因道歉是需要將內心真實情緒袒露出來的行為,這讓他很不習慣。
最重要的是,這個話題會觸及到昨晚他狼狽不堪的時候,難免會引起關于他那時情況的好奇追問。
不過葉挽秋沒想到這么多。
她只察覺到哪吒在說這話時明顯態度有些不自然,但仔細觀察時,又無法從那張格外沉靜的臉上琢磨出什么。
倒是對方本就生得太過華艷灼灼,如今又平添了這幾分沒褪干凈的病氣,看著真是美色惑人,我見猶憐。
她眨眨眼,移開視線,沒再去深究什么,只起身安慰道“沒事,三太子不用多想,先好好休息吧。我去丹心房里找找有沒有能用得上的藥。一會兒掃晴娘會送些早膳過來,三太子若有別的吩咐,告訴她們就好。”
說完,她轉身離開,卻又在臨出門前停住,回頭補充“關于三太子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