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太再次召開業主大會,問各家愿不愿意出一筆錢,自費請人打井和安裝有線廣播,那就無須排隊,可以立刻開工。
“兩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我的意見是趕早不趕晚。早上兩三個月用上井水,省下的買水錢和打井錢也沒差多少,之前裝防爬刺釘剩下的錢就夠。”許太太不急不緩地說,“但是要裝有線廣播的話就不夠了。”
“那就只打井,別裝有線廣播了,反正我們家家都有收音機。”
許太太含笑問“那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開著收音機嗎”
說話的人理所當然“不是有保安提醒,每個月拿著萬把塊錢的工資,這都是他們應當應分的工作。”
許太太慢慢收起笑,目光看過去,不少業主臉上露出贊同之色,她在心里狠狠皺眉,面上不動聲色“大家覺得現在和以前還一樣嗎”
“那肯定不一樣,怎么可能一樣,現在哪能和以前比。”
“我都不知道現在過得是什么鬼日子。”
“許太,你到底想說什么,直說吧,別賣關子。”
許太太淡淡一笑“我就是想問問大家,是我們更離不開保安,還是保安更離不開我們。”
人群里的喬奚笑了下,是他們更離不開保安。
錢除了在國營商店有用,在私人店鋪已經不怎么好使了,一些店主要實物不要錢,偏偏國營商店都限購,有錢也難花完。保安確實想掙這一份工資讓家里人過得好一點,但也不是沒這份工資就活不下去,左右有國家托底,餓不死也熱不死。可他們小區要是沒保安巡邏,等著吧,天天晚上都會有人光顧,大家別想有太平日子過。
想多過幾天太平日子,就該對保安好點,更別讓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工作,等他們覺得不值得為這點錢拼命之后,就是錦瀾山莊失去太平的開端。
道理很多人想得明白,只是慣性使然,還覺得自己有錢就是大爺。可錢,它不再萬能。
到底有明白的鄰居站出來“我說你們搞沒搞清楚情況,外面都亂成什么樣了,電臺里三天兩頭播今天槍斃了多少多少搶劫殺人犯。你們還在這里舍不得兜里那幾個錢,是等著搶劫犯找上門的時候,把錢送給搶劫犯,求他們手下留情只劫財不殺人”
一番夾槍帶棍的話說的之前出聲反對的幾個人面紅耳赤。
最后投票的結果贊同率比裝防爬刺釘更高,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生存環境已經變得越來越艱難。
三天后,錦瀾山莊同時開始打井和裝有線廣播。
先裝好的是有線廣播,鑒于頻繁發生的雷暴和電源問題,導線埋在底下半米處,十幾個喇叭分散裝在部分業主屋檐下,喬家屋檐內角就裝了一個喇叭。
裝完,喬遠山就嘀咕越活越回去了,在他小時候,村里
的電線桿上就裝著這玩意兒。還有專門的播音員,那可是個清閑又體面的工作,每天讀讀報給村民們聽,偶爾放放歌。
打井遲了兩天完工,在公共區域打了五口深水井,家家戶戶都打井不現實,一來不是所有地方都適合打井,二來沒那么多時間,打一個深水井要好些天,哪里打得過來。
雖然沒能實現井水入戶,但是起碼家門口就有水,用著更放心,橫豎不用自己來回挑水。時至今日,絕大多數人家依舊雇著保姆廚師甚至保鏢。像喬家這樣只有自己一家三口,反而是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