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光看完撇了撇嘴,心想西府院當真是摳門,趕出去的弟子都被扒得精光,身上一點值錢東西都沒有。
唯一比較值錢的,是一卷被妥善收藏在卷軸內的傀儡絲。
她將那卷傀儡絲抽出,拿在手里略加研究,立刻明白了這玩意兒的用途東洲也有,可以用來操縱結丹期以下的修士和普通人。不過使用條件太苛刻,需要折斷傀儡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讓其變成玩偶一樣柔軟又不能自主的身體。
這條件之所以苛刻,并不是說它有多么難以達成。只是因為這樣的行為多少有些不道德,而東洲又是上善宮的大本營,推行仁善二字,所以對這種行為主觀意識上是譴責的。
周扶光扭頭看了眼袁野,頓時覺得這把素商劍回來得真是時候。
她用素商劍碾碎袁野的關節,將傀儡線串進他身體。
串連傀儡這也是個手藝活,要考驗動手者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而這正是周扶光所擅長的,所以她將傀儡線串得很漂亮,鏈接上袁野的各個關節,最后將傀儡絲線頭收攏捏在掌心,浸入自己的鮮血
傀儡絲收緊,泛光,線頭轉瞬間沒入周扶光掌心,然后變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不見。
周扶光抬手,原本趴在地上的袁野啪的一下立起來,兩眼呆呆的望著周扶光她滿意的點點頭,撿起袁野那把戒尺扔進多寶囊,自己轉身想沿著河道往內走。
剛邁開兩步,她不得不扶著墻壁停下,臉上冷汗層層。
之前召用燭陰,此刻反噬上來了,渾身經脈骨頭都遲鈍的察覺到了痛。不止是經脈,還有那股過于蓬勃肆虐的劍意,在漲退之后,連帶著周扶光體內的元氣也一退再退。
靈臺之內,那片原本開辟出來溫養海棠醉的竹林已經徹底被夷為平地。原本潮浪奔涌的嘉陵江,也逐漸縮水失去原本的形態,變成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溪,只能淺淺淹著周扶光的本命劍。
那把潔白勝雪的長劍依舊安靜躺在溪底,攥著那三分龍氣不緊不慢的消化。
但整個靈臺仍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和縮水,變成了一片荒蕪,只剩下那條小溪勉強還算活潑。
瞬息之間,結丹跌落筑基,還暫時的丟了一把劍。
周扶光扶著墻壁,深呼吸,心理意義上的心痛遠大于身體意義上的心痛。唯一能讓她寬慰自己不算太虧的,也只有胸腔里那顆撲通亂跳的七竅玲瓏心了。
召用燭陰對身體負荷極大,即使是周扶光,若沒有七竅玲瓏心托底,直接召用燭陰所付出的代價可就不只是結丹變筑基了。
說到召用燭陰。
周扶光想起一件事,扭頭看向縮在角落里的水鬼。
水鬼原本
還以為周扶光已經把自己忘了,正暗暗竊喜想悄摸回到水里。冷不丁周扶光又看過來,它打了個寒戰,可憐兮兮蹲坐在原地。
周扶光對它一招手,它不情不愿,卻還是得慢吞吞挪步過去,溫順俯在周扶光面前。
它屬實是被周扶光打怕了。
也怕極了周扶光身上,殘留的燭陰氣息。
周扶光命令道“抬頭,眼睛露出來。”
水鬼不情不愿抬頭,撩開自己頭發,露出一對完全被黑色眼瞳占據的大眼睛。沒有眼白的眼睛,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