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自信道“城中百姓已醒,我可以問路。”
佘褚搖搖頭,她在前方直接作帶路狀“走吧,我領著你尋。”
晏清不知為何,看著前方的佘褚,心生竟然生出了些許別扭。
他不太識路,這點親近之人都知道,晏清也從未覺得這有什么,甚至之前他還請佘褚為他指過幾次路。
這是小事,誰沒有不擅長的呢晏清告訴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讓她帶路還節省時間。
然而事實是,晏清依然站在原地,他目光如水凝視著佘褚,人是溫和柔靜的,可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步都不肯動。
忽然之間,他就不那么想讓佘褚見到他狼狽的一面了。
佘褚不明所以,她有些不耐煩了,上下抬了抬手“晏清”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面叫我的名字,晏清想,她叫得倒也挺順口的,那平時為什么要叫瑤君
想歸想,看見佘褚的表情,晏清也知道再慢吞吞沒有什么動作,佘褚真會生氣。
他極慢地向前走了一步,也不知怎么回事,為自己找補說“其實我這幾日苦研了星象,方向感已經好了很多,在城中尋路已經不像先前那樣
”
佘褚不講究那些虛的。她坦蕩蕩地問晏清“哪邊是東”
晏清“”
晏清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試圖通過它的方向尋一個定位來。
他指著南邊“東”
佘褚重重嘆氣。她指了指真正的東邊,隨后二話不說,直接拉住了晏清的手,抓著他便大步向前。
衣著簡素的女子又沒問他的意思就抓住了他的手,但這一次晏清也不知是否已經習慣,只瞧了一眼,便將視線重新放在了佘褚身上。
佘褚的眉眼比尋常女子少了些柔美,多了些鋒利。這讓很多初見佘褚的人會因為她極具進攻性的氣質,而忽視了她眉目的稠艷。即便身著簡裝,頭發也如庚子學府的其他弟子一般,用簡單的綢緞束在腦后,她也有著極為獨特、他人難以比擬的明麗。
忽然發現了這一點,晏清凝視著佘褚,頓覺戎溥糾纏佘褚或許不僅只是因為薄淺好色。
她確實很好看的獨一無二。晏清想,戎溥還挺有眼光。
佘褚不知道晏清此時的沉默是因為忽然間恢復了視力,她還問他“你想先去哪兒”
“東邊。”晏清極慢地收回了視線,他沒有抽回手,而是小小地、不著痕跡地反握住了佘褚,“就去你剛說的方向。”
東邊是琴樓歌坊。
雖說因為怪病影響,琴樓歌坊還未恢復到繁盛時期,然而向來奉行“享樂為上”的白銀城已經開了勾欄的門,接納起想要換出病中濁氣的客人。
走在街上,佘褚還瞧見了幾個熟人。
守門的藥商之子幸運地未被牽扯到事件里,他終于擺脫了他不稱意的差事,正喜氣洋洋地招呼著“朋友們”一同進琴樓聽曲。
遠遠的,那藥商之子瞥見了佘褚和她身上的絳紫罩紗,先是瑟縮了一瞬,又想起此時此刻白銀城已經重新恢復了秩序,頓時抬頭挺胸,笑呵呵的招呼佘褚“兩位仙長,可要一同聽曲”
佘褚抬眼看了琴坊,正要拒絕,晏清卻走了進去。
佘褚愣了愣,倒也沒問什么,跟著他一起。
他們倆入內,藥商之子自然認為都是自己的面子。
他滿面紅光與朋友介紹“這二位都是從庚子學府來的仙長,是咱們城的救命恩人,我予他們引的路”
他的朋友們聞言驚呼,掛上虛假的笑容圍上恭維。
佘褚看了一眼晏清,留他在樓下靜靜觀察這片軟語泣聲,自發往外一步,替他擋住了所有的往來攀談。
當佘褚快要將這群人的祖上三代都快問出來了,晏清終于看完了他想知道的。
他與佘褚說“好了,下一處。”
佘褚了然,握住他的手,維持著淡淡的笑意,三言兩語便讓這群人讓開了通路,還與她稱兄道弟。
晏清不由感慨“你的舌頭怕是比我的劍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