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褚十分感動,然后斷而拒絕。
她有理有據、義正言辭,向晏清拱手行了一禮“瑤君的好意我心領了。然而就像您剛剛說的,南海之事是學府的事,不適合讓外人插手我仔細想了想,這事說到底還是刑堂內部的事,為了確保結果可信公正,最好也還是由我刑堂來辦。我會帶著北囂一同前往南海,瑤君只需靜候佳音。”
晏清半點沒有被自己說出的話封死退路,他站在原地深思了一會兒,然后告訴佘褚“學府之內,不分你我。”
佘褚“”
她不感動了。站在她身前的青年端得是君子雅致、進退有度,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個一心為公、全無私心、愛護幼弱的好仙君。但這些如今已經騙不了佘褚了。她看見過晏清在學府外的樣子,知道他規矩溫潤的外表下藏著的肆無忌憚,所以當迂回溝通失利時,她選擇剖白直敘。
佘褚丟掉那些虛偽文章,雙手抱胸,直接抬頭打量起晏清,沉聲說“晏清,我這次出門是有正事要辦,你在會影響我的判斷。所以這熱鬧你是非湊不可嗎”
晏清聽后,原想要為自己辯駁一兩句,在看見佘褚不妙的表情后,又選擇了委婉。
他說“我只是擔心你。”
佘褚笑了一笑。
晏清“”
他遺憾放棄“好吧,我不去。”
佘褚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正要告辭,又見晏清站在院中。瞧著看起來莫名有些落寞的晏清,她心中不知為何竟然生出絲不忍的情緒。而這點心軟讓她忽略了當下環境,下意識說出了在思幽常說的話
“我回來會給你帶禮物的,別不高興。”
說完這句,佘褚就想咬住自己的舌頭。她對晏清說什么渾話呢,他又不是她金風殿里的侍女,不能失去她的關注,只有倚賴著她才能生存。
真是放縱得太過,說話都習慣不過腦子了。
佘褚伸手按了按額角,深覺庚子學府寬容的氛圍簡直是慢性毒藥。明明她一開始踏入的時候極其謹慎,偏偏身邊的人卻一個比一個出挑奇怪,以至于連她偶爾都會覺得自己隱藏著的身份,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她搖頭道“抱歉,我一時嘴快,你當我沒說過就好”
晏清聞言卻表情古怪。
他不贊同,問佘褚“為什么要當你沒說過那我想好的禮物要怎么辦”寬袍綬帶的仙人垂眸凝望她,語氣倒是一點仙氣沒有,比起神君,更像是佘褚身邊相處已久的舊友。
晏清理所當然道“我想要厭火國東那棵二株樹上的果實,你不打算送了嗎”
佘褚一聽“那倒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真有想要的。”
晏清嘆息“我說了,我處理好貫芎的事情,會也去一趟南海。既然你不想要我出現在厭火國,那么幫我采回二株樹的果實,也理所當然吧”
佘褚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晏清點點頭,順利成章從衣袖中取出一只不知用什么材質織成,在陽光下散發著寶石瑩光的手套。他將手套遞給了佘褚。
“這是帝流漿織成的月錦,至寒至陰,你采二珠樹果會用得上。”他頓了一瞬,遺憾道“不許我去,總得許它去。”
佘褚“”
她羞惱道“好好說話,不許陰陽怪氣”
晏清乖巧閉嘴,他靜靜看了佘褚一會兒,才說“厭火國是魔族分支,能在一夕滅亡厭火國,藏在焦土之下的真相怕是會大得出奇。你自己多注意,一路小心。”
佘褚從他手中接過了手套,她將其仔細收好,向晏清允諾道“放心,我心中有數。真有萬一,我也不是拘泥小節之人,會向學府求助。”
晏清點了點頭,站在原地。佘褚看了看他試探地轉了半個身子“那我先走了”
晏清說“好。”
于是佘褚轉過了一整個身子,她離開院子多走了兩步,兩步之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晏清還站在院門前。
臨要分別,佘褚這才注意到晏清今日穿得分外清逸,他脫下了庚子學府絳紫的罩袍,換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錦緞長袍隨風起,規整束好的烏發減去了幾分恣意、也為他平添了幾分溫雅。
他好像還配了香草,混雜在冷桂的氣息里,所以她一開始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