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嘴冷笑得看著一臉憋屈的兩口子。
“雖說現在街道動員未婚沒工作的知識青年下鄉,可這都是有前提的,得是多子女家庭,獨生子女并不在動員下鄉的行列之內。”
按道理,郁建國只有郁絨絨一個女兒,她本來就不用下鄉,是馬春芬帶著郁招招改嫁過來后,將郁招招的戶口遷到了郁家的戶口本上,使得現在郁家必須出一個人下鄉。
對郁絨絨來說,下鄉完全是無妄之災。
但凡馬春芬有心,可以把郁招招的戶口挪回她親爹的戶口本上,這樣一來兩人都是獨生女,便沒有下鄉的煩惱了。
只不過是馬春芬閑麻煩,也舍不得放棄郁建國這邊的利益,郁招招的戶口要是挪出去,以后郁家的財產,還能有她的份嗎
在于大嘴看來,馬春芬就是這個想法,而且把郁絨絨送去鄉下,可能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回來了,她也能達到霸占整個郁家的主意。
原本還有一些人覺得郁絨絨沒知會過父母就結婚的行為有些離經叛道,現在聽于大嘴這么一說,忽然就清醒了。
是啊,本來下鄉這件事根本就和郁家小閨女無關,她是被逼得做下了這個決定啊。
你還別說,于大嘴的話算是提醒,讓郁建國想到了不用讓繼女下鄉的主意。
之前他怎么沒想到獨生子女不用下鄉的政策呢,他琢磨著小閨女那邊擺明靠不住了,大閨女和齊家的那門親事絕對不能出差錯。
遷戶口又怎么樣,郁建國自認大閨女貼心又孝順,而且她從小就養在郁家,對生父那邊沒有感情,而且她親老子短命,也不可能復活來和他爭搶這個閨女。
戶口遷了,只是一個形式,名義上,她依舊是自己的女兒啊。
郁招招也忘了,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
于是父女倆齊刷刷看向馬春芬,卻看見她的臉色刷白。
“我、我的肚子。”
馬春芬捂著肚子,她的臉色不容作假,圍觀指點的鄰居這會兒也收聲了。
畢竟是個孕婦呢,真把人氣流產可就造孽了。
阻止了郁建國想帶她去醫院檢查的想法,馬春芬擺擺手往屋里走。
“讓我躺會兒休息休息就好。”
此時的馬春芬心亂如麻,一時間也沒了章程,只想暫時躲避。
唱戲的人少了,圍觀群眾的熱鬧也沒法看了,只能四散著離開,只是沒一個是往家去的,一個個腳步飛快,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也健步如飛的下樓。
好大一個瓜,哪個能憋住不跟人分享呢。
郁招招知道,恐怕半天的時間,郁家這點家務事就能在附近傳開,不知道齊家是不是也會聽到這些丑聞。
到時候她想嫁進齊家,可就更難了,郁招招心機再深,畢竟也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在意識到她媽剛剛的躲避時,心頓時沉了下去。
不行,她不能下鄉
郁招招不是沒見過那些從鄉下回來探親的知青。
早幾批還不是街道動員強制下鄉的知青,那些少年少女下鄉的時候,懷揣著帶領農民過上好日子的美好憧憬,一個個熱烈又激情,可時隔多年,等他們再回家時,眼底的光早就熄滅,一個個面黃肌瘦,與曾經的他們相比,判若兩人。
幾乎每個回家探親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家里人跪下,求他們想辦法讓自己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