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蛋搖搖頭,他要買糖,買果丹皮,買鈣奶餅干還要買炮仗。
“省著點花。”
王李氏又心疼的數了五毛錢塞進孫子的手里。
“夠了夠了,誰家小孩手里拿著那么多錢啊,等你花完了,再找奶奶要。”
要不是看孫子這次確實受罪了,王李氏還真不一定舍得給他拿那么多錢。
王寶蛋不吭聲,默默看著王李氏將剩下的四塊錢全都放進一個小鐵盒里。
“明天奶去給你買塊肉,好好給你補補。”
王李氏算計著自家這個月剩下的肉票,然后又忍不住想到了總是隔三差五能吃肉的其他鄰居。
“咱們娘倆那么可憐,那些人頓頓大魚大肉,也不知道幫襯咱們一點,不就是拿他們一只雞腿嗎,居然還上門打孩子,真是沒人性,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他們。”
日常的絮叨,類似的話,王寶蛋的耳朵都已經聽出繭子來了。
“你爹可是烈士,他是為了廠子而死的,要是當初他沒死,你哪里還用讒一只雞腿,整只雞你都能吃得,這些人一點都不念著你爹的好,給個三瓜倆棗就覺得幫咱們大忙了,全都是一群偽君子。”
王李氏完全忘了廠里對她兒子死亡事件的定性。
他可不是因工犧牲,他的死,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喝酒違規操作,要了自己的命不說,還給廠里造成了很大損失。
要不是覺得他留下的寡婦幼子可憐,加上家屬是無辜的,廠里都不會給王寶蛋保留工位,還允許他們繼續住在四合院里。
王寶蛋聽著奶奶的絮絮叨叨,眼中的恨意更深。
院兒里誰家的伙食最好那必然是齊家啊。
王寶蛋怕郁絨絨,可孩子和大人不同,大人更理智謹慎,會審時度勢,孩子在沖動之下,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恐怕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第三天,王大柱和呂妮就從四合院搬出去了。
一開始注意到這件事的人并不多,許久沒見到王大柱,還以為對方出長途車了,可那么長時間,也沒見呂妮帶著幾個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影子,那就不正常了。
雖然少了點熱鬧可看,但大伙兒一致覺得,王大柱帶著家人從四合院里搬出去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座大院里太多人都知道他的丑事,有些孩子沒準也從父母口中聽到過只言片語。
孩子的嘴巴沒把門,到時候在王大柱倆兒子面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等那倆孩子懂事后,還怎么和親爹相處呢。
大家只是好奇王大柱搬出去后住哪里,機械廠的單身宿舍就別想了,其他的福利房,王大柱這樣的單職工家庭,估計也分不到吧。
最后還是王福貴主動說了兒子的去向,據說是呂妮那邊的親戚因為工作調動要離開四九城,家里的一座一進的小院兒空出來,怕太久不住人房子會塌,就便宜租給了呂妮一家,順帶幫著親戚照看房子。
一大爺本來還以為王大齊是買了房子搬出去,還準備找王福貴打聽一下他們是從哪里找到的房源,聽到這個消息后,只能作罷。
王大柱一家搬走后,王福貴自己都覺得鄰居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沒有之前那種嘲弄鄙夷了,心里放松之余,也覺得老伴沖動之下的決定沒有做錯。
他哪里知道,大伙兒的眼神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同情。
同情他一把年紀,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虧他調解別人家的家務事時總能說的頭頭是道,不是教訓這個,就是斥責那個,結果到頭來,自己的三個孩子都不搭理他,只剩下最小的“福星”閨女陪在身側。
不知道這會兒他看著家里頭那個“福星”,還覺不覺得當年那位道士算得靈驗。
這種情況下,大家不用憐憫的眼神看他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還拿過去了那么久的丑聞鄙視他呢。
他們都覺得,王福貴遲早會后悔的。
鄰居們確實算對了王福貴的心理。
王大柱一家搬走后的那幾天,王福貴的心情很放松,可時間一長,他就覺得不是滋味了。
和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思想一樣,王福貴始終認為,女兒可以寵,但家里的一切都得留給兒子,養老也得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