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商回神,羽睫輕輕顫了顫,指腹在玉佩上輕輕劃過“玉薇”
“小姐,你說。”玉薇聲音哽咽。
“你拿著它去白鶴當鋪”
沈云商喉中輕咽,才緩慢而清晰的道“你將它摔碎,用白色手絹包裹,送到白鶴當鋪,對他們說,當半兩黃金,死當,不贖,但在對方將黃金遞給你時,你不能接,只說將它給需要它的人,你切記,一字不差。”
她不是沒有想過將它完整的送去,為自己博一線生機,可今日坐在龍椅上的是趙承北,普天之下,已沒有人,沒有哪股勢力能與他抗衡。
更何況,她心中隱隱有預感,崔九珩的三番幾次的試探或許與這枚玉佩有關,雖然她并不知道這枚玉佩背后藏什么秘密,但若因救她有可能會血流成河,她不愿,且她的處境已經符合送碎玉過去的條件。
有人對她另有企圖,她亦受人所掌控,牽一發而動全身。
玉薇眉頭微微蹙起,面露不解“小姐,這是何意”
沈云商并未回答,只是盯著玉薇,語氣鄭重道“玉薇,你重復一遍。”
玉薇雖不明,但還是依言復述了一遍。
沈云商神色微松,側首看向了窗外,良久后,徐徐道“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也已經沒有時間查證了,但不論他們要什么,我總歸都是給不起的”
以她為餌,要的不外乎是她在乎的人或事。
她所在乎的,她一樣也給不起。
沈云商停頓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回首微微傾身,用最后一點力氣去握玉薇的手“待我走后你立刻出府,務必將消息傳的遠些,尤其要快些叫裴行昭知道,我已經沒救了,已經”
“已經死了。”
玉薇痛苦的閉了閉眼“小姐”
“新帝登基,裴家有從龍之功,裴行昭又得公主愛重,余生自能錦衣玉食,平安順遂,不能叫他為了我,毀了前程。”沈云商盯著玉薇“玉薇,你答應我。”
“可是姑娘”
姑娘已經沒有前程了,后頭的話玉薇沒能說得出來,咽下哽咽后,依言應下“奴婢遵命。”
沈云商看著玉薇沉默了一會兒后,溫聲道“你出去之后,就不要回來了,帶著桌上的銀票,或是回江南,或是去先前我為你尋的人家,認下義父義母,這些錢都夠你一生衣食無憂。”
玉薇張口就想要拒絕,可看著沈云商有氣無力的模樣,她還是哽聲應下“是。”
沈云商這才卸了力道,往后靠了靠,再次望向窗外。
院中的紅梅在雪中開的極艷,一如當年
恍惚間,她好像又看見了梅樹下那個容顏出塵,卻笑的風流的浪蕩子。
那是她自幼定下婚約的竹馬,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俊朗闊綽,若是當年跟他服個軟,不知道,那會是怎樣的一條路。
“玉薇,去吧。”
玉薇隨著沈云商的視線望去,默默起身“是。”
玉薇走至門口,便聽身后傳來微弱的聲音“要帶雪的那支。”
那氣若游絲的聲音叫玉薇身形一顫,她沒敢回頭,疾步走出長廊,像是生怕來不及似的,到了院中,已是提裙奔跑了起來。
離梅樹越近,昔日的回憶便愈發清晰。
三年前,小姐與裴公子一別兩寬,便也是這樣的節氣。
初雪覆上紅梅枝頭。
二人撐著油紙傘,道了別,擦肩而過,背對而行,她和綠楊遠遠望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玉薇急急停在梅樹下,帶起一串雪,她墊起腳尖迅速的折下一支帶雪的紅梅,又飛快轉身朝屋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