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里也清楚,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雖然在姑蘇城,她若想要報復回去并不是難事,但她若動了手,趙承北定會懷疑到他們身上,那么裴行昭今日所做的就白費了。
那三年里她能心平氣和的在崔家斡旋,是知道沈白兩家無礙,裴行昭也過得不錯,可現在,這條路才剛剛開始,裴行昭便受了這等傷,她憤怒的同時卻也生懼。
這條路是完全未知的,并不見得比她先前的選擇更好。
所以她很害怕。
若裴行昭出了什么事
不,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沈云商重重閉上眼又睜開“玉薇,手底下可有有能力且很信得過的管事”
玉薇想了想,答道“云水樓的掌柜出自白家,他家中的人也都是白家的家生子,他信得過。”
“云水樓”
沈云商喃喃念了句,似在沉思著什么。
云水樓是她名下的酒樓,倚水而立,背對云天,當年建成之后選掌柜時頗費了一番心思,最后還是外祖母將現任掌柜給她送來。
在他的經營下云水樓的生意日漸紅火,雖比不得姑蘇酒樓,但也已是頗具盛名。
“我記得,他被賜了白姓”
玉薇點頭“是,他曾與老母親逃荒到金陵,被白老夫人所救,給了他一碗飯吃,也給他母親治了病,后來他母親百年歸土,也是白老夫人給了他一塊白家風水上佳的地作為墓地,之后他求娶了白老夫人屋里的一個家生小丫鬟,并主動請求簽下死契,他在白家盡職盡忠,立下不少功勞,白老夫人問了他的意思后,做主賜了主家姓。”
沈云商名下的鋪子一直是白蕤身邊的嬤嬤帶著玉薇在管著,是以玉薇對這些鋪子的管事底細都很清楚。
沈云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半晌后,道“那便將他一道請過來。”
趙承北在姑蘇,她不能大張旗鼓在姑蘇購買糧草再運往各地,她得在臨近邊城的地方囤積,可做這些頗費時間,她自然是分身乏術,所以得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幫她做。
原本她是想讓玉薇走一趟,但玉薇模樣出挑,放她一個人去這么遠的地方,她實在不放心。
玉薇點頭應下“是。”
說話間,馬車徐徐停在一間成衣鋪門口,沈云商穿著大氅進去,不多時,有人穿著她的大氅出來,上了馬車。
而沈云商則換上另一件衣裙,悄然從后門離開。
暗中跟蹤的人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一路跟著馬車到了沈家,見沈云商與玉薇進了府門,才有人離開去復命。
而玉薇回拂瑤院換了套衣裳,又折身從暗門出了府。
沈云商繞過幾條巷子,穿過鬧市,到了烏衣巷。
烏衣巷有一座小莊園,名喚花間酒,是一個賣花和賣酒的地兒。
但花間酒只賣名花名酒,且價錢都不菲,是以出入的客人并不多。
沈云商抬眸看了眼花間酒的牌匾,而后提裙徐徐走了進去。
與她記憶中一樣,一進門便是一園子的花草。
她沿著花中小路緩緩向前行著,不多時,她便看到地上畫著的一朵花和前方不遠處畫著的一壇酒,她抬腳輕輕踩在花上,停了下來。
意料之中的,很快便有人迎了出來。
來人先是看了眼她的腳下,才在她的臉上一掃而過,眼底隨之劃過幾絲訝異,而后打著笑臉恭敬上前“這位小姐,買花還是買酒”
沈云商沒動,淡聲道“我買腳下這朵花。”
來人眼神微閃,又笑道“小姐說笑了,這朵花如何取得下來。”
“那我便見一見畫這朵花的人。”沈云商。
來人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躬下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小姐這邊請。”
沈云商微微頷首,隨他而去。
莊園內崎嶇復雜,小道蜿蜒,走了許久,才終于到了一處寬曠的地方。
“小姐,您想見的人,就在這里。”
那人帶著沈云商停在院中月亮門前,便不再向前。
沈云商抬眸掃了眼東南與西北兩個方位的房間,幾乎沒有猶豫的踏進東南方向的廂房。
在她離開后,那人伸手拉了拉月亮門邊的一根小繩索,隨后,東南方向的廂房中響起了鈴鐺聲。
沈云商走到門口時,門便從內而開。
她進門就往左側望去,入目是一張屏風,屏風前擺著一張茶案,上頭已經放著煮好的茶,而屏風后,隱約能瞧見一道坐著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