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昭抬了抬手,示意周圍的下人盡數退下,而后走到趙承北跟前,輕聲道“我什么意思,二皇子殿下再清楚不過。”
“裴行昭我不懂你在說”
“二皇子殿下。”裴行昭再次打斷他“崔公子的情況現在可不大好,再拖下去”
裴行昭頓了頓,輕笑了聲“崔公子是鄴京崔家嫡系嫡長,身份何其尊貴,被整個家族寄與厚望,是崔家未來的繼承人,若是在二皇子這里出了事,二皇子殿下想必回去也不好交代吧。”
若是前世,他不會有這個覺悟。
但經了那一遭,他清楚的知道,皇權并非是不可動搖的,比如鄴京幾大世家,若是沒了他們的支撐,在以嫡長為尊的律例下,就算東宮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撐,只要不犯大錯,趙承北就根本撼動不了東宮。
“即便二皇子讓我裴家背了這口鍋,但誰都不是傻子,您認為,崔家折了一位如明月般的嫡長子,還會對您盡信,繼續扶持您嗎”
趙承北偏頭看著裴行昭,眼底逐漸浮現殺意。
裴行昭卻半分不懼,直直與他對視“現在,只有我能救他。”
“裴行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趙承北大約是被氣的狠了,本來俊逸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裴行昭分毫不讓“我說過,誰要動她,我就跟誰魚死網破”
“今日之事真相如何,你我心中都清楚,事已至此,二皇子殿下現在是要我救崔九珩,還是要借崔九珩對付我以泄恨,可想清楚了”
裴行昭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繼續道“若是選擇后者,那我就不在此奉陪了,我得去查一查,這個東西到底來自何處,畢竟是在江南,裴家想查什么并不難,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就算無法與二皇子殿下相抗,我也得讓崔家知道真相。”
他此話有打賭的成分。
賭趙承北是來了江南后才弄到的這個東西。
前世沒有這一出,早在他與沈云商被雙雙威脅后,趙承北就得償所愿了,所以他猜測,這個東西是他見他們不受控后,才不得不弄來的。
因為不到萬不得已,趙承北不會如此對崔九珩,更不應該在鄴京就備好此物。
果然,趙承北最先挪開了視線,他垂眸看了眼裴行昭手中的瓷瓶,眼底神色難辨。
他不相信會留下痕跡,但他賭不起。
若九珩真的出事,若真的被查出來,就如裴行昭說的,他就算殺了整個裴家泄憤,崔家也不會再盡信于他。
他會失去九珩,也會失去崔家這個強大的助力。
更何況,光是會折了九珩這一點,他就不敢賭。
久久的無聲對峙中,趙承北閉了閉眼,終于開了口“救他。”
他竟在這個人身上,連續栽了兩次
裴行昭心中一松,唇角微微揚起“可我不信殿下。”
趙承北猛地轉頭瞪向他,厲聲道“你還想如何”
“我要殿下一個信物。”
裴行昭淡淡道“若是殿下事后反悔,要將此事栽贓到我身上,那我就只能拿出信物,告訴天下人,我在寒洞中撿到了殿下的貼身之物,至于天下人信不信,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趙承北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天下人信不信不重要,崔家懷疑就成。
趙承北狠狠盯著裴行昭許久后,才咬牙將自己的貼身玉佩取下遞過去“現在,立刻,救他”
裴行昭接過玉佩,才抬腳踏入屋中。
跨過門檻,他微微停頓,側首道“這種事情我希望下不為例,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
“我如今是撼動不了皇權,但殿下別忘了,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趙承北重重閉上眼,唇角因為氣的太狠隱隱抖動。
裴行昭此人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