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心里頭癢癢的,記掛著那一個在八王姬府前施粥的窈窕身影,還有她面帶笑容,給一個小乞丐兒擦著臉上的粥粒,好似神女下凡救世了一般。
六王爵道,“八妹,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是你歸來吉日,不如也成全了六哥,六哥娶了她罷,咱們兩府喜上加喜,結百年之好,日后六哥好吃好喝的,都給你”
“不可”
其余王爵紛紛出聲,臉色難看。
陰蘿提起唇角,“哎呀,這人人都想,可本宮的婢女只有一個,如何是好呢”她拍著掌心,指頭似小尖塔似頂起下頜,童稚得爛漫無邪,“不如本宮把她切成六塊,大王兄居長,獨得二份,其余兄長各得一份,如何呢”
她說得自然暢快,眾王爵升起一縷寒意。
這小八可不是開玩笑的,她是真的做得出來
大王爵面色沉穩,斥她道,“你這又是哪里學來的奇詭風俗豈可把人論份來分虧得你還是王姬,連江使女隨口說的人人平等、人人自愛都比不得”
意中人差點就要被妹妹分尸了,大王爵素來顧全大局,此時也有些不悅,他有心給陰蘿一個教訓,沖著老登真王道,“小八雖有功,但心性著實”
“啪”
雷蛇游走,冷不防抽了大王爵一記狠的,他手背登時滲出血痕。
群臣本在裝聾作啞,旁觀著這一幕天家閑話,被這一鞭響得雙目瞪大。
他們不曾懷疑王姬的精神狀態。
他們只是很懷疑今日是否能平安走出這一扇元武門。
那八王姬笑得嬌嬌病病,手纏一道紅紋白練鞭,粗壯,猙獰,而且長滿倒刺。
“本宮敬你年長,稱你一聲大王兄,那是瞧得起你,不過是個洗腳婢子生的,真以為占了個時辰便利,就能騎到本宮頭上了甚么人人平等,怎么,你難道還能不當王爵,跑去當小廝啦若真是如此,妹妹我還敬你一分。”
大王爵被當眾揭穿那一襲華袍下的塵埃過往,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眾哥哥也有些不安。
往常這小八天性外放,但還是跟他們親近的,怎么跑了一趟外頭,就翻臉不認哥的
“甚么人人自愛,我當然愛自己,眾生也會憐惜自己,這是人之本能,還需得一個婢女來教你們身為王爵,當真是沒甚么見識。”
陰蘿光明正大上著這一群哥哥的眼藥,“父王,依兒臣來看呀,您實在是慣溺他們了,連個賤的臭的都分不清楚,不如就把哥哥們都流放了吧,行萬里路,吃眾生苦,才不會見識淺薄到隨便被一個女的糊弄了呀嘻嘻。”
老登真王正要訓她胡鬧,陰蘿又輕飄飄遞出一句。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哥哥們故意為之,畢竟我那小婢女啊,可了不得,竟然得的是鳳命,這豈不是說誰娶了她,誰就能榮登天龍之位”
陰蘿很是為老登真王抱不平,“您都還沒老呢,哥哥們就這般記念了,還不惜在我路上設伏猛火油,不但要活活燒死我,還要活活燒掉伏波的盟禮呢,兒臣燒死事小,可這兩國若生了嫌隙,死的可是咱們的百姓,毀的是咱們的土地,您說,我該不該生哥哥的氣”
老登真王禁不住附和,“該真該”
王爵們卻急了,“小八,你有話好好說,甚么設伏,哥哥們對你可是青天可鑒的”
“以前嘛,是青天可鑒,現在哥哥們都大了,心里頭住了新姑娘,可就不一定啦。”陰蘿轉頭又扯著舅舅下水,“您可要給您的心肝兒好好做主呀,此事說不定有人暗通了宮中的款曲,著了美男計,想要通敵賣國呢”
舅舅元束清“”
這又是一樁重案,搞不好還真牽扯到了某位王爵的黑手。
說了你舅舅沒有九條貓命會死的人啊姑奶奶
舅舅深吸一口氣,這他娘的,他老元家又沒想奪嫡,怎么天天都行走在鏟除競爭對手的路上。
人人都以為他們老元家要扶出一位霸道無雙的小女帝,實際上是真沒有,他們忠君思想還是很濃郁莊重的,可是架不住這外甥女,面甜心黑,天生反骨,連想睡老子的后宮都敢掛在嘴上,他們老元家能怎么辦總不能看這個獨苗苗去送死吧
只好想一想辦法給她了,不然又要鬧得雞犬不寧。
不過
元束清的余光捎了一下那斂黑長衣的少年男妃。
小小年紀,當真是艷麗好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