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以想象,這蝎兒都在他肚子里,好端端待了好幾個月,竟是坐穩了的。
分明一開始,他
是想要流掉的。
他在想,若是蝎兒出生,會像他多一些,還是更像元幼平呢
他跟元幼平都是意氣風貌的少年之身,個兒長得不高,女孩兒倒是沒什么,如元幼平這般嬌小玲瓏,意氣可愛也是使得,假若是男兒,那還是要高一些,最好是元大將軍那樣魁梧厚壯,面相略微端正矜貴一些,惹女孩兒歡喜。
但也不可像那黑心舅舅元束清那樣,雙眼狹細,城府深沉,看著就不像是什么好玩意兒。
小藤圈兒套著元幼平的軟頸兒,周遭的聲音他都聽不見,只觀漫天燈彩搖曳,她的鼻尖暈開一塊水滴狀的粉蜜蠟彩光,唇珠也圓潤明紅。
他心窩也仿佛柔軟塌陷。
這樣的討喜白俊的面相,是男是女隨著她,都很好。
不像他,常常說是一張盛妝艷飾的死人臉龐,陰慘得沒有一絲活人氣息,攜著七十六世的慘烈轉世經歷,他墮入魔煞之中,幾乎忘記了最尋常的、最本能的喜怒哀樂,骨子里全是尖銳陰毒的冷刺,從內到外都讓人不喜。
也許他當了小父親,面相與性情都會稍稍變得柔和軟麗一些吧
陰蘿渾然不知,這才短短一刻,少年魔種已經從孩子的面相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生涯。
她梗著脖子。
“不是,我好好當著甜俏姑娘,憑什么要做小王八呀”
眼看著這位福氣小王八要發飆,攤主察言觀色,趕緊轉移話題,“對對對,沒錯,您看,這藤圈勒得您心上小王八疼了,不如咱先取下來再說話兒”
藤圈取下并不容易,陰蘿的臉鼻被撞得發紅發痛,脖子上還勒了一圈淤血。
少年魔種的指腹卻摩挲上去,按壓紅印,略帶一絲異于常人的興奮,“元幼平,記住這種感覺,日后你敢逛窯子,我就趁你睡著,把你這美麗脖子一圈圈地纏起來,慢慢收緊嗚哇”
陰蘿塞了一個歡喜坨進去,油紙裹得嚴實,還熱著呢,冷不防咬穿那熔漿一般的餡心糖汁,把他的嘴唇燙得發腫。
“元幼平”
他燙得忘記吐出來,只得呼呼著,用舌尖把麻球兒頂到腮邊,雙眸卻是瞪得跟琉璃小晶球似的,映進了漾漾的彩燈,泳泳的河岸,以及在她鬢發后飛揚的兩根艷桃絲絳。
陰蘿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又手快地塞了一個渾實的進去。
“嗚嗚元混蛋”
歡喜坨頂起他兩腮,鼓囊囊的,像一只藏起兩枚核桃的花貍棒。
陰蘿笑得前仰后俯。
“狗雜種,你好像蠢花貍哩。”
練星含也不甘示弱,捻起兩芝麻球兒,硬塞她嘴里,糖汁晶亮得濺開,像一條艷麗粘稠的砂河,練星含飛快吞掉自己嘴里的歡喜坨,黏黏糊糊地撞進肚腸里,心也是熱酥酥的,他還不忘喝掉她唇心流出來的艷砂河。
練星含不愛吃外皮,卻異常喜歡里面的餡心,稠密又溫熱細膩。
元幼平就像是這餡心,外頭焦硬漆黑,里
頭卻很熱,很漿,他總疑心自己陷入了什么蜜甜的沼澤。
還依稀感覺那一雙綿軟的手抓在他腰間的殷紅五毒水安息絲絳上。
“”
練星含低頭一看。
不是錯覺。
這條小蛇真是隨時隨地都想要,怎么這么能吃葷的也不怕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