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嫣清爽之后,又高高興興回到包廂里。
窗邊是即將沉墮的昏暗晚照,殘血一樣的壯烈,室內高低錯落著影子,他們朝著她看過來,笑著,不說話,分明皮相個個俊美文秀,身上還披著學宮所制的太虛歸元服,儀容高潔,氣質出眾。
而她骨子里卻沒有防備地,竄起一股寒氣。
“嫣兒,你怎么了,快過來,皇兄特意給你留的小酥塔。”
大皇兄李長治如往常一樣,朝著她寵溺笑著。
李燕嫣看過去,那是一座被煎炸的果塔,色澤黃澄澄的,澆淋著一層稠密的糖霜,唯一讓李燕嫣覺得美中不足的是,果塔里頭是空的。
但李燕嫣就愛這種甜滋滋又精致的小食,皇兄們都記得她的喜好呢,這讓她
吃起來的時候,心更是融化了一般。
而在另一邊
陰蘿則是猝不及防打了個寒顫。
六界的靈識法身共同勾動天地之機,同時也會錯綜復雜牽連在一起,陰蘿有時候莫名其妙地眨眼或者冷顫,就是有人牽動了她的天機。
她眸光同樣森寒陰狠,又是諸天哪個小賤人惦記她呢
妖世太子還是鬼世新帝
神洲之外,跟陰蘿同一世的五世天驕燦若繁星,危機就如附骨之疽,這才是她對神女屢次救贖妖魔最不滿的原因所在,小蠢貨為愛獻祭自己,卻壯大了妖魔的實力,她以為真愛感動上蒼,實際吞并的是神洲的運道與當前的領袖之位
她倒是享了她的情愛,但付出代價的是神洲
偏偏女主穗寶跟彈幕從來都沒看清這一點,任由神洲做她與六界天驕虐戀的背景板
這也是占有欲極強的蛇蛇最不能容忍的。
你虐戀歸虐戀,你不能虐著戀著,你把我的母國神朝,我的眾生朝拜,當成你送給你妖魔夫君的嫁妝若是真有那一天,陰蘿是寧愿毀了昆吾神庭,也不會讓江雙穗將她的出生巢穴做成了與妖魔妖鬼的婚房
小蛇蟒的神心兇惡,想得出神,不自覺頂緊了腰下的獵物,掐緊了那一只水晶素白菊的手腕。
“呼嗯”
略帶急促的呼吸讓蛇蛇回過了神,她往下不耐煩勾了一眼。
蛇蛇我想著大事呢,出聲做什么,勾引蛇蛇我啊
卻見帝師張懸素那一只手還在被她押在發頂,而另一只手則是掙脫開來,蒼青色的手背死死擋住他的腰。
蛇蛇
不是。
您這么捂著,人家沒多想的,都得多想下一步
陰蘿是個叛逆小蛇姬,人家非要藏著的,她也非要看一看,于是又把他的手給打開了。
張懸素“”
學宮弟子穿的是太虛歸元服,白底,黑緣,袖口垂落一輪日月,而張懸素是一襲松青淡色的觀鶴衣,腰間綴著一片云芝碎葉,隨著身體的翻折,那銀光湛湛的碎葉正垂在腰的中宮,很微妙地供奉起來。
蛇蛇很壞心眼,“原來先生也有人欲呢,弟子愿服其勞。”
剎那。
帝師張懸素頸肉微紅,他容色冷厲呵斥她,“孽畜,你已鑄成大錯,還要一錯再錯嗎還不快放開吾”
“不行的呀先生。”陰蘿乖巧臉,“孽畜還沒抄完大圣樂呢,不如就在先生身上抄寫一番”
“不、不必”
他幾乎是驚顫著反駁她的話。
蛇蛇歪頭。
張懸素卻想到了蟒蛇進食的場面,他閉了閉那兩扇雪睫,“你出去,吾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