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發生的抓捕,子時就殺到了壇城,這位鎮國公主,遠比他們想象中要有魄力,果真是留不得了。
仙皇李謀示意宴享,“勞累先生了。
眾臣眼觀鼻,鼻觀心,有誰能比他們的主上還損呢,竟讓宴貂寺來處決孿生兄妹這下怕是公主得恨之入骨
宴貂寺亦然掛著笑容,輕輕叩掌。
五印祭壇,圣火煌煌,那人卻好像信步閑庭,辮發松松垂落頸前,那一條青綠腰裙如蓮花開落。陰蘿一眼就看見她哥,穿著她的青綠裙,被眾生架到了刑臺,灰白蝴蝶凌烈飛舞,那雙微狹長的貓兒眼似有所覺,望了她一眼,竟是個道別的笑唇。
恍惚間她又在另一場烈烈火海里,聽他笑語。
妹妹,阿哥來了。
“公主,請。”
“刺啦”
尖銳寒光擦過宴享的耳垂,不奪性命,卻是警告。
“鄭夙不準你往前一步,你回來再前我殺了他”
陰蘿怒喝,沒由來得恐懼,連神語都飆了出來。
“放肆”
仙皇不怒自威,“把七殿下攔住卸了箭具若違命,謀逆論處”
“嘭”
卻見那七殿下親手折了那一副寶弓,木刺扎進手心,鮮血淋漓,他轟然跪下,雙手交疊,舉高頭頂,“我李氏兄妹,愿交還浮羅界珠
,眾妖寶庫,還有儀鸞司跟府軍,還請君父,國臣,饒了我兄妹這一回”
陰蘿將額頭磕到砰砰作響,額頭蜿蜒血跡。
“這么說,七殿下是承認,你的妹妹是紙皮妖傀還未祭祀就怕成這個樣子。”
繼后掩唇而笑。
而身后一聲驚呼,那公主一身青綠裙燒成紙尾,紙白蝴蝶漫天飛竄,宴享被人撞開,他臉色大變,連忙熄了火,但陰蘿已經跑了過去,雙腳被灼成了白骨,她撈起那一張人形紙皮,哭得驚天動地,“笨蛋笨蛋誰讓你替我你就不會逃嗎”
“疼不疼啊疼不疼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但長兄卻說,“給你留了五顆煎蛋,熱一熱再吃。”
現在這個重要嗎
陰蘿氣得眼淚都不掉了,反而夾起了眉頭,“鄭夙你又煎那么多你想我噗噗噗放屁是不是”
“嗯不哭了”鄭夙揪了揪她燦亮的小淚珠,用神御之語回應她,“哭甚么都是假的,你哥只是先走一步,誰讓我是你長兄呢,又不是第一回替你收拾爛攤子。”
消逝之前,他雙手捧起小姑娘的臉頰,與她抵著額。
“鄭陰蘿又長了一歲,要生生性性,山海撒歡。”
他眼尾清波凜冽,不著痕跡掠了一眼祭壇旁的宴享,以及祭壇下方,隨之趕來的師尊張懸素以及小冤家赤無傷。
啊,抱歉,不是故意搶的。
兩張孿生面孔臉貼著臉,睫交著睫,親密無間,仿佛無人能插足其中。
他溫柔叮囑著妹妹,“下次早點回來,香油煎蛋就不會冷了。”
妹妹,別哭,你哥心臟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