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無傷心領神會,他今日沒有纏裹刀菱帶,索性抽出了自己的一根流星白羽發帶,短發散到耳根,他略微岔開腿,與鄭陰蘿平等高度,往前一兜,就將她那雙珠貓瞳遮了起來。
“綁得太緊了,你是要勒死我呀”
赤無傷心道,哥哥都教我,獵物最好要綁得緊,不出點血那都不叫綁
偏鄭陰蘿這個嬌氣鬼,她自己喜歡捆人,卻不喜歡被捆
遲早有一日,他要將鄭陰蘿捆得痛快,讓她哭著求自己解開,哼
赤無傷又伸出一根尾指,勾進去扯了扯,調整寬松,沒好氣地說,“這行了吧就你事兒多”
赤無傷抱著陰蘿的小蛇腰,把她擲向那一尊小廟,她踩著他的腰似鳧鴨一般蹬
掌出去,手指彎曲,就挾了三枚墨玉飛蝗。
“嘭嘭嘭”
花轎四分五裂,小廟里逃出五尊分身,都是身披鎧甲的武者模樣。
赤無傷逮住空圍,躍到一處高房梁,盤起長腿,擺出挨星盤,他散了發,還有些不習慣,狼尾短得鋒利,掃過他的頸根,癢得他撓了好幾下。
而祖宗在甜笑,“我的朦朦躲哪里去了呢讓主人好找呢。”
赤無傷跟她配合默契,“報小將軍朦朦在東南,巽宮,四綠,撞煞”
那黃衣五猖貓下腰,躲在東南小廊角,還未來得及轉移,就被一把紅紋袖劍拉開了脊背,瘴煞瘋狂跑了出去,又被一口吸掉。
陰蘿捏了捏肚子,不太滿意,死對頭心有所感,又丟下了一句。
“巨門當頭,陰星在后”
“太歲加臨,兇”
“九紫火星,南方失令”
房梁之上,吉神卜命。
房梁之下,惡神當道。
于是所見之處,處處必殺。
現在是祖宗進食時辰,赤無傷還臥了半身,懶懶支起一只長腿,長靴筆直峭拔,閃爍著烏金光澤,他還不忘撩撥陰蘿,“你多久沒玩藏朦了,怎么變得這么慢,小爺屁股都坐得癢了。”
“閉嘴蠢貨”
“撕啦”
最后一尊藍衣五猖被她生生撕開,露出彩衣下的符燭,她張嘴吹熄。
藍衣五猖心悸不已,“你們分明是神怎敢,怎敢如此,殺戮我等”
它流出不甘的血淚。
赤無傷從房梁掠了過來,赤紅衣擺曳起風浪,泛開一豆血花,穩穩落在陰蘿身側,“怎么,我們忘記告訴你了嗎”
而在瀕死五猖神的眼里,就是那一高一矮的少年貼胸站著。
最前邊的稚凈無害,雙瞳纏了流星白羽綢帶,披著雪絨絨的貂領,扣著金銀蓮花鎖,天生富貴家的艷彩小公子,而在他后邊的,野蠻劍眉,見血封喉般的凌厲英俊,他們雙耳輕輕挨著,鎮風吉牌正擊著那一枚彩暈蜜蠟耳珠,發出颯颯的金玉聲。
在某一時刻,這霸道雙神宛若一對心有靈犀的雙生子,唇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高翹著。
“現在是”
他們同樣年輕,同樣意氣風發,惡劣又默契挑起單邊眉鋒,不約而同地宣布。
“惡神游玩時辰,諸神不佑,萬事不吉”
鎮風吉牌無風自響,鳳六眼珠滑動,緩慢落到眼尾,無害中暗藏著一絲陰狠,攝住了獵物的粉嫩頸管。
是的,如你所見,我與她,都在游玩時辰之內,相同的光陰貫穿了我們整個年少,從叼著奶嘴,到爬著學習走路,到罵出第一個關于對方的臟詞,再到一個小孩桌共同刨飯。
你我命運從出生時起便緊緊關聯。
你是我深入骨髓的小惡神,套在我脖頸并且日漸收緊的小繩圈,我終生擺脫不了的小噩夢。
但很快,我想
你會是我的滿床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