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懂不懂,這叫”
養兄容雪詩指尖一繞,勾住了她頸前那一根細細滑滑的紅綢帶。
“握云攜雨,鸞顛鳳倒,盡享極樂無邊。”
是內勾外翹,斜斜上挑的狐貍眼兒,瞳色琥珀淺黏,仿佛睡著半池月,眼瞼平滑外延,到尾端微微翹起,暈了淡櫻山的粉,又像是澆著甜口的酒,腌著一叢濕桃花,僅是一點兒媚意輕薄浮動,就是海潮漫生,觀音焚身。
“你小哥,經驗少,臉皮薄,教你的,似乎不太全,要不要大哥也下場,讓你學一學這無上奧義”
紅綢帶被狐貍勾到近前,最近的那一根修長手指,他似是不經意,彈過她的頸喉。
陰蘿當場揚起龍枝,砸他一個頭槌。
“唔”
公狐貍被砸個正著,委屈不已,“你睡你小哥的床,砸你大哥的狐貍頭頭,這么區別對待,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只聽見刺啦一聲,那卷身的鮮紅絲帛被她盡數撕裂,陰蘿冷笑道,“說罷,你們倆個又達成了什么約定,鄭夙是不是讓你看著我點,不讓我在外頭胡搞亂搞他手伸得可真長怎么,你還是我小哥的狐貍狗嗎,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公狐貍笑,“激將法對我可沒有用。”
他也撐掌起身,撩了撩衣擺的絲帛紅花,一副慵懶斜倚風的姿態,“行了,你個小鬼,玩玩你小哥還行,小孩子家家的,修什么男女多情的極樂圣道你真當這一道只是睡一睡,就能練成的”
“唔,你要是真想得不行,我傳召幾個養子給你瞧瞧,說好的,只許瞧一瞧,你要是真上手,你小哥準得發瘋。”他抱怨道,“倒霉的卻是我這個大哥。”
容雪詩從不把陰蘿的六欲天功放在眼底。
在他看來,就是一個想要爭得尊長注意的小鬼,來了一場惡意捉弄。
也只有鄭卻禍,身在局中,太過在意,才會被她的捉弄亂了陣腳,失去了分寸。而他冷眼看著,這小鬼陰詭多謀,絕不會如此輕易投擲她的身家。
只是紙老虎,嚇唬下他們罷了。
“你也以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修合歡只是為了好玩兒又或者只是為了氣鄭夙”
她竟揚起笑渦。
“哥哥
們,你們好像忘記了,我是怎樣被養大的。是你們,禁神,情妖,蠻獸,三個不同的男人,拜你們所賜,我的成長里甚至沒有一位引路的天母,所以,你們是怎么還以為,我會有女子,女神,女妖那種倫理道德的羞恥產物長情,守貞,從一而終,至死不渝,你們可從來沒教我。”
容雪詩微怔。
12本作者公子永安提醒您最全的我修合歡后他們都瘋了盡在,域名
就見她抬起手,扶起紅帳,水銀般的白辮從腰心垂下,似一條細長的圣潔的蛇骨,在她染著赤血的雙足之間,盤起了一簇白蠟蛇花。
“那今夜,這三萬頂紅帳,我一頂一頂地入,這三萬場情海,我一場一場地過”
她穿過紅紗,那條蛇骨白辮在月下泛著厲光,也在她腰臀搖搖擺擺。
是覓食的姿態。
“眾生曾叛我,離我,那我更要看盡這眾生的風光,占盡這眾生的情歡”
“我要這末流的情法,因我成這諸天第一法”
神闕,清虛天。
鄭夙撿起了那束腰小桌下,扯著的那一塊紅紗,仔細鋪平后,重新放入了衣篋。
中途,他被一盞花彩剪紙走馬燈絆住了腳踝,火籠倒灌出海,腳踝也被燒了一瞬。身為神祇,這并不算什么傷,沸火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好暗。
鄭夙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往日他在歡喜圣天,或者攆著那祖宗跑,心氣都瀉在她那一處,他從來都不會察覺到,他的身邊熟悉之物,早就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凈。這走馬燈,是什么樣子,什么色彩,他恍惚一瞬,竟有些想不起來。
縱然滿殿彩燭映著他,他也感受不到那種輝煌的艷。
“鄭陰蘿,你怎么,還不回來呢,你個小鬼,又在外頭野了是吧。”
收拾完走馬燈之后,鄭夙長腿搭疊,勉強擠進了那一架彩繩小秋千,他手里還掐著一枚亮汪汪的水精陰兔。
鄭夙掐著兔臉兒。
這小沒良心的,說跑就跑,把他扔在這里。
他又免不了想,先跑一陣子也好,他最近是愈發控制不住那一股情潮了,那樣洶涌澎湃的,省得也嚇壞她。想著冬節又至,是鄭陰蘿的生辰,哪怕她已過了一千五百歲,收到了他一千五百雙小襪,鄭夙猶嫌不足,又勾了一些線,做起了今年的線襪。
那條小蛇花樣怎么鉤向來著
他竟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