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朱雀大街,唐詩眼都看得直了。
這條主干道極為寬闊,足足有七八個車道那么寬,特別壯觀。
路上行人馬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小商小販穿梭其中,有機靈的留意到她探出的兩只眼睛,還把糖葫蘆湊了上來,笑呵呵地問“姑娘,買糖葫蘆不兩文錢一串,來一串吧,小人家里的糖葫蘆特別甜。”
這聲音引得馬車里另外三人都望了過來。
唐詩頓時感覺壓力有點大,趕緊訕訕地放下了簾子,沖三人靦腆一笑。
經過這一遭,怕了小販們的熱情,唐詩也不敢掀起簾子往外瞅了。
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四喜班名氣大,在京城很受歡迎,所以租了一個很大的戲臺子,長寬約莫十幾米,下面坐滿了看戲的觀眾,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兩側是三面封閉的包間。
皇帝出行,哪怕是微服私訪也不可能去下面跟一群百姓擠,安全就是個大問題。所以廣全早打點好了,包了最大的包間。
一行人下了馬車,淑妃幾人都下意識地看周才人。
周才人恭順地站在天衡帝旁邊,跟道影子似
的,還是那么沒存在感,一點都不像個寵妃。她們心里略微好受了些。
唐詩完全沒看她們幾個,天天看,再好看都膩了,好不容易出來當然要看點新鮮的。
她落在最后面,兩只黑溜溜的眼珠子四處轉悠,打量著眼前這一幕。戲臺兩旁還掛著各色燈籠,有的畫著紅紅的鯉魚,有的畫著富貴的牡丹,有的畫著八仙賀壽可以想象,等天黑后,這些燈亮起來有多漂亮。
一行人上了二樓的包間,天衡帝率先落座,然后讓周才人坐他身邊,其他人坐在再次一些的位置,唐詩自然被擠到了最后。
她特別滿意,因為這位置雖是在角落里,但距戲臺最近,視野最好。既能正大光明看戲,又能離風暴中心最遠,樂得自在。
很店家上了茶水點心,廣全驗過確定沒加不該加的料后才端了上來。
不過大家這會兒都沒心思吃點心,因為下面已經開始表演起來了。
隨著亢奮的樂聲響起,一個穿著短打的小伙頂著一摞瓷碗白瓷碗迅速出來,那碗有尺余高,晃晃悠悠的,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但在小伙頭上卻穩如泰山。
他頂著碗到了戲臺中央做出一個劈叉的動作,弧度很大,頭頂上的碗依舊穩穩當當的。
“好”底下的觀眾拍手叫好。
那小伙燦爛一笑,起身,又做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
唐詩看得津津有味,這還是她兩輩子第一回這么近距離地看雜技表演呢。
頂碗的小伙下去,很快上來三個漂亮的小姑娘表演蹬傘,油紙做的花傘一把把疊加,最后累計到八把傘竟一把都沒掉,而且轉得非常快,美輪美奐的,兼具技巧與美感,博得了滿堂喝彩。
就連淑妃這樣的大家閨秀也激動地拍起了手掌。
接下來的走鋼絲、噴火、疊羅漢等節目也都非常精彩,難怪這么多人觀看。
唐詩好好過了一把眼癮,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看下面的節目。
這個節目是吞刀,沒前面幾個觀賞性足,但更驚險更刺激,尤其是雪亮鋒利的刀子入喉那一瞬。
出人意料的是表演吞刀的是個瘦削的青年男子。他頭戴方巾,身著白色長衫,眼神木訥,死氣沉沉的,沒有絲毫光澤,有種木頭人的感覺,完全不像前面的表演者那般靈活討喜。
他站到戲臺中央,仰面張口,雙臂上揚,閃著寒光的尖刀沒入他的嘴巴,那一瞬,在場所有的觀眾呼吸都凝住了,眼也不眨地盯著這驚險的一幕。
忽地,刀子下去,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男子雪白的長衫上,宛如朵朵紅梅綻放,殘忍又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