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天啊就跟扇了風火爐似的,往下噴火。”
泛白官道上,有輛馬車正飛速行駛,恨不得立即到達目的地。
駕車是個年紀不大,但身材健碩的女子,揮手抽打馬背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兇氣和狠勁。
“駕”她汗如雨下揮鞭,隨后扭頭,面帶笑意有些討好的與車廂里的人搖頭晃腦地說話。
“祖宗,你看我們倆現在,像不像你口里常說的那個大冤種”
對,大冤種
這么熱的天,大地都快被烤熟了,她們二人卻在太陽底下像被人追似的,連趕四個時辰路,眼看著時間午時了,馬都快受不了,她也快受不了了,第一次趕鴨子上架當車夫,是真要命。
周圍沒有一輛馬車經過,只有蟬在聲嘶力竭地叫,叫個屁啊
馬車里,坐著一個人。
與大冤種趕車人擼袖持鞭,不顧形象掖裙擺腿不同。
隔著馬車半透明的絹簾,也能看出里面坐著的,是個極其精致講究的人。
一身整齊的白綾衣衫,紋樣質地考究,規整的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烏壓壓的長發披肩而下,只在頭上綁了根發帶,整齊的連一根頭發絲也不散亂。
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鞋子,束發珠帶與腰間的羊脂佩玉,無一是凡品。
雖然車子搖晃的厲害,但她仍姿勢端正坐在桌前,手拿茶懷在晃動的馬車里,若無其事地飲茶。看著身影,骨架精致,身姿迷人,輕輕揮袖間又有幾分清傲之感。
她低頭抿了口茶,一雙上下左右,各個角度看都美得出奇的狹長丹鳳目,微微一動,掃了坐在簾外的人一眼,低慢聲回道“你哪兒那么多廢話好好趕你的車。”
馬車外的人憋不住,揮開因干燥四處飛揚的塵土,擦了擦汗。
小聲委屈地詢問道“我就想不明白,祖宗啊,你這次為什么要一個人上路啊”
“闕氏老太爺明明傳信過來,請了十大鎮守史之首,鼎鼎大名的東方青楓將軍,全程護送我們回太闕門。
東方青楓將軍手下可足足有八百精兵呢,再加上周太守湊的二百人,有千人隨我們一起北上,那不比祖宗你一人安全多了為什么呀”
俗話說的好,亂拳打死老師傅,回程路再危險,有這么多人在,不說萬無一失,保命總夠了,可現在倒好
駕馬車的人嘀咕“你倒是瀟灑地留下信給周太守,可北上數千里,就只有你我二人”
馬車里的人輕哼一聲“你懂什么此行人多那才危險。”
她又哄道“何況,你天生神力,徒手能捏斷鐵器,一人可抵十人百人,不比男兒差,有你在我身邊,安全無虞。”
這話,從祖宗口中說出來,夸得駕馬車的人渾身舒爽,格外受用。
“那是,我練得可是霸王拳,如果有人敢傷你,我徒手捏爆他的腦袋一腳踢得他死去活來,祖宗放心吧,這一路我定片刻不離你身邊。”
車內人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應,嘴角微動,笑而不語。
“其實啊。”闕清月伸手取過清心茶,緩慢倒入茶懷里,天氣太熱,外頭還有些許涼風,車內卻悶熱如蒸籠。
但她全身上下,整齊到連長發后面的束發玉穗都紋絲不亂,只能看到額角靠近發際,滲出微微的細汗。
她取過絲帕,在額處輕按了按,右手邊倒茶,邊道“本來我連你也不想帶,這一路太兇險,可誰知走的時候被你發現了,你說你半夜不睡覺,盯著我干嘛沒辦法,只好帶上你,否則,你若告訴周太守,我們倆個,誰都走不了。”
馬車外的人想都不想道“那就是天意,老天說你得帶上我,何況您就是北上去了太闕門,我追也要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