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他們出去的唯一辦法,便是讓他們再也出不去。
凌空一刀。
千人斬。
除了玉娘,所有人。
蕩然無存。
剛才還鬧哄哄的一樓,壯漢,五個獵人,看熱鬧的行商,甚至被迷暈的富家小姐與丫鬟。
全部像粉氣一樣消失了。
一樓片刻間,空蕩蕩一片。
只有玉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五人站在一樓,隔著欄桿遙望下方。
鹿三七手里搖著扇子,望著躺在一樓地板上的玉娘,問闕清月“白衣,你是如何知道,她是黃泉”
劉司晨也猜了一圈,甚至連那獵人每一個都猜了一遍,也沒料到,黃泉竟是老板娘
這如何能猜到毫無線索。
闕清月邁步走近欄桿,也望向下方。
客棧內還是原來的樣子,幾盞油燈掛在一樓墻壁上。
客棧的大門敞開著,而門外,不但沒有晨曦的亮光,反而像起霧了一樣,將客棧包裹起來。
原來,這就是域。
如闕清月所說,客棧內是希望,是有亮光的,而且客棧外是絕望,是那種黑色不祥的霧,如進了黃泉一般,恐怕有去無回。
“一開始,我就說過,只要弄清楚這只黃泉把我們拉進來的目地,就能猜到黃泉是誰。”闕清月站在欄桿前,手指輕點原木。
她道“玉娘重現了她死亡前那一天的場景,把我們拉進來,卻又不殺我們,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若是她不想殺我們,那拉我們進來做什么只是耗著我們有沒有可能,她想有人,能救她”
“在這段時間里,誰在求助我們,誰需要被救,那個人,就很可能是黃泉。”
“現在看來,應該猜對了。”
她為什么選擇這家客棧做她的域,大概是覺得這客棧是她唯一的希望吧,一旦出了這家客棧,她就會死。
若是沒有在這里救下她,那么,一旦那三桃帶她離開這里。
她的希望破滅,那來自黃泉的癲狂殺戮,便也馬上到來了。
闕清月說完。
便見樓下昏倒的玉娘,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低著頭,依然是客棧老板娘的裝束,白衣,粉花頭巾,她本就長得芙蓉面柳葉眉,是個長相不俗,婀娜多姿的老板娘。
如今入了黃泉,依然還留有她人間的相貌。
“困在方寸地,一晃一十載,恩人相救我,妾身心歡喜,
無命以回報,只因妾身不是人,可一切都晚了,晚了”她站在一樓,空蕩蕩的客棧里。
身子搖晃著如扶柳飄萍。
哭聲嗚嗚咽咽傳來,甚是凄涼,她喃喃自語。
“妾身張玉娘,一世飄零,十一歲父母慘死,賣入戲院,吃足苦頭,活到十六,一嫁喪夫,一嫁惡夫,喪一子一女,嫁人十載,一無所有,生活困苦,錢無一兩,好不容易有間客棧,養家糊口,卻只能出賣這身戲子皮相招攬路客,生意不好,丈夫打罵,生意好些,丈夫拳腳相加”
“妾身認了,這般活著,誰人容易,可誰知,天卻降下橫禍,我欲救人,反被人害,命喪蛇口,是何道理,是何道理啊”
“讓妾與那惡心大蟲,固于暗室一十年,日日度刻如年,如墜地獄,妾身與大蛇首尾交纏,相伴相生,終日你死我亡,互相撕咬,如瘋如顛,如顛如狂,妾身瘋了,妾身早就瘋了,早就忘記自己是個人,終有一日,妾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