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君溫和道“吾乃天生讀書人,不擅爭斗,只想歸隱山水間,做個閑散王,本不應坐帝王之位,嘆吾兄謙讓,吾父信任,吾只能無奈上任,卻不曾想,西豐在吾手中,不過六年,便山河破碎,百姓皆亡,我麾下大將個個戰死,賀圖亦離我而去,我尋到他時,他身體破碎,只余一顆頭顱,吾愧對西豐國的子民,愧對吾父對吾的期望,吾愧對兄長,愧對追隨吾的眾位將領,吾亦無顏活在世上,自盡于賀圖身旁。”
“誰知,愧于所有人的吾,不愿真正西豐死去的吾,吾之執念,使吾三百余年,便步入天災之境,如今,離滅世只有一步之遙。”
滅世
文嬰帝聽罷,踉蹌地退后半步,低喃道:“五黃,三煞,黃泉,天災,滅”世
“你,你這亡國之君,你到底想做什么”文嬰帝覺得胸口突地一痛,差點沒痛昏過去,他抬頭望向文竹君,是他,是他搞得鬼。
只見他身上,冒著綠氣,文竹君臉上的微笑竟變得猙獰起來,他道“你我同身,但你境界不如吾,你有何資格同吾這般說話”
但很快他又愉悅地背手道“你我皆名文,妙極,吾上你的身,自然是因你與吾最為契合。”
“吾本差一步入滅世境,卻一直邁不過此境,后來,吾才得知,吾要入滅世之境,需在世奪取一國之君的命格,凡人進境需根骨,煞物破境需命格,吾方領悟,入世尋找,如今終于找到了。”
“你本是大聶君王,自有國運護體,吾在那江山圖中,動彈不得,吾沒想到,你的太子竟然恨你入骨,給你下了北域的尸蟲毒,可即便如此,吾亦上不了你身,只因你是在世君主,有龍氣護體,不受邪煞玷污,若要上你的身,還需你的同意。”
文竹君轉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吾還要多謝你的太子,給了吾這個機會,而你,邀請吾救你。”
“吾雖已死,但吾仍活著,吾常想,像這般,到底算活著,還是死去,后來吾想通了,吾,乃西豐之主,吾想活,便活著,吾想死,亦死去,而如今,吾想借你之身,重現人間。”
“吾要以自身力量,召回西豐百代亡魂,覆滅大聶,破而后立,再將這大聶建造成一個全新的世間重現吾西豐國都的風采。”
“你,你做夢呵,你西豐當年,便是因你這主君不肯降,才落得國人死絕,大將戰死,你西豐不過一彈丸之地,我大聶先祖根本沒將你們放在眼里,你們若降,西豐不過是歸于大聶版圖,你的將領甚至會被重用,根本不用慘死,你周邊投降的小國,皆是如此,只不過降了,你這個君主便再也不是君主了,你,不過是個貪圖皇位不肯讓位罷了”
“住嘴”文竹君突然轉過頭來,臉上猙獰扭曲,原本的一身儒雅白袍,綠氣彌漫,這股綠氣很快彌漫到文嬰帝的身上。
“你自己又何嘗不是你若肯讓位,你的太子,怎會恨你入骨,恨不得想殺你”
文嬰帝耳邊響起了無數凄厲的哀嚎,絕望的慘叫聲,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孩童,他們口中全在咒罵大聶,人人恨大聶,恨不得食其肉,噬其骨,發出的慘叫聲,如地獄回響。
文嬰帝受不了地彎腰捂住了頭。
“你聽到了嗎這些,都是死于你們大聶人手中,西豐百姓的聲音,西豐本是一處富饒之地,盛產美玉,是你大聶先祖起了貪心,要攻打我西豐,難道你大聶想要什么,吾西豐人,就要雙手奉上嗎是何道理吾之國士,每一人,每一將士,皆視你大聶人為強盜匪徒,哪怕拼死抗爭至最后一人,亦不會將吾之國士,拱手相讓”
說著,文竹君便又笑了起來“如今,大聶氣運已盡,亦淪落到當年吾西豐之境地,無數人正覬覦你的江山,你當如何來日殺你百姓,你又當如何日后滅你全族,爾還能如何”
“吾告訴你,你所制出的人煞,只會加速大聶的滅亡,就像如今,你亦成了人煞一樣,何等的諷刺啊,大聶的君主有一日,竟被西豐國的主君合而一體,混為人煞之身,文嬰君,你說吾是亡國之君,而你,又何嘗不是呢”
“大聶亡吾西豐,吾亦亡大聶天下”
這一聲高喝,震得文嬰帝突然驚醒,他全身發冷,手在抖動,感覺到身體又開始劇痛,那種撕裂感,他抖著手,取出一瓶藥,倒出一顆吞入口中,過了一會,才終于放松下來。
從此以后,他再也離不開這該死的毒丹,還有那敵國西豐主君,文竹君
一想起他的話,文嬰帝狠狠地將手中的瓶子摔到地上。
“皇上,太”
“給朕滾出去”
進來的小太監后面的話,吞在嘴里,沒敢吐出,悄悄退了出去。
太子他,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