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笑嗎這不可笑。
團練營的憨憨們是為什么來當兵的為保家衛國嗎那真是說笑了。
他們原本是為團練營的伙食和犒賞,可這些不足以令他們在死亡面前堅持住不后退,他們還是新兵,第一戰打成什么樣都有可能。
那能讓他們堅持下去的,就只能是一些更加虛無縹緲,但又近在眼前的東西了。
“于公團練營為國,而我是帝姬;于私他們跟隨靈應宮修道,我為白鹿靈應宮之主,”她說,“就這么辦吧。”
關于作戰的文書和會議這些,花蝴蝶都是很懂的,先找指揮使虞禎通個氣開個會,再請指揮使去找安撫使打個報告,具有調兵作戰職權的安撫使宇文時中拍個板,出具一份公文,流程就算跑完了。
尤其指揮使虞禎據說是個很有隱逸清凈之氣的典型文官,趙鹿鳴就更不擔心他在其中吃拿卡要了。
接下來還有什么事要做
主簿是要繼續統籌調度輜重的,花蝴蝶卻是要跟著她走,給她送進靈應宮才算完成職責。
夕陽西下,靈應宮大門緊閉著,只有兩個內侍在側門里張望,見她走過來,有小內侍立刻就跑出來了。
“稟帝姬,那個賊子很不安分,二番兩次要逃走,被咱們留下了。”
她有點吃驚,“他倒很機靈,有人過來尋他么”
“咱們的人在靈應宮幾處路口盯著呢,都不曾見,只怕再留著夜長夢多,”小內侍小聲問,“帝姬是尋他來說話,還是送去縣尉處”
“去縣尉處找副枷給他戴上,但不要送去縣府,食水也不要短了他。”她說。
身后的花蝴蝶就很迷惑。
“前番行刺的女賊,帝姬赦了,這次的山賊也要赦”
她腳步一頓,轉過頭看他一眼,沒忍住就是一樂,走了。
花蝴蝶站在門檻外一愣一愣的,過一會兒看到曹福慢悠悠地走出來了,趕緊就湊過去,“曹翁曹翁”
曹福聽完,“都頭是問我帝姬心中作何想么”
花蝴蝶就小雞啄米式點頭。
“都頭在班直內當差,遇到官家吩咐,也這么好奇嗎”
這怎么能一樣呢誰敢傻乎乎地得了官家的令,四處去問別人官家怎么想的呢
花蝴蝶忽然就醒悟過來,可這怎么能一樣呢官家是官家,官家的心比天高比海深,帝姬
真不愧是官家的女兒花蝴蝶想。
老內侍溜溜達達地走了。
轉眼就到了團練營出征的日子。
兵士們沒什么感覺,戰爭和死亡似乎對他們而言還很遠,是他們不能理解的東西。
他們比較操心自己那點行囊該怎么打,有的人聰明些,能把竹筒、筷子、陶碗、備用的草鞋,被子,都打到一個行囊里,甚至里面還能加點媳婦做的腌菜,拿壇子裝著,封瓷實了準備帶路。
禁軍里有好脾氣的就哄著來,讓他們一個個將沒用的東西都放下;有暴脾氣就是破口大罵,還極其粗魯地摔碎了一個人的腌菜壇,總算是給兵士們的行軍負重降到一個比較正常的范圍里了。
除了他們自己帶的東西,每個人還要帶上足夠吃二日的速食干糧,據說是用醋炒的面粉,里面加了寶貴的油鹽,但并不能令它變得好吃,當然山民們不在乎,這一個個油布包著的炒面剛發到手里,有人立刻抓起一把來吃。
不用說又是一頓打。
他們一個個小腦瓜就被這些占據了,當然也有人獲得了特別的待遇,比如那個身強力壯,人熊似的阿皮,就得到了軍官的待遇,行囊都給役夫背了,旁人還沒來得及羨煞,阿皮就被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