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額頭死死貼在席子上,一點也不敢動。
“我父早有悔意,”他的聲音里帶了些哭音,“可他去向不明,卻不是因舊日過,而是今日事啊”
陳東皺起眉,“什么今日事”
趙儼抬起頭,望向這個橫眉冷目的儒生,“我父不愿割讓三鎮給金人”
“無稽之談”陳東身后的太學生說道,“李相公是辟了謠的”
“若真是無稽之談,”趙儼說,“我父就算有罪,也該明正典刑,為何卻生死不知朝真帝姬回京備嫁,怎么曹家全無動靜”
太學生們就交頭接耳了一會兒。
“若當真如此”
“官家豈不是騙了李相公”
“其中多半有詐”
趙儼心里默念著帝姬教給他的那些話,眼睛直直地看著陳東,淚流滿面,“我不知究竟是朝廷還是金人,擔心我父泄露機密,一心要殺我父,但我愿替父而死我愿死素聞陳公高義求陳公救救我父”
陳東就跳起來了。
“你父當死你這花言巧語的遼人也該殺”他破口大罵道,“今日令你登門,實在是臟了我的門庭快快滾出去”
趙良嗣的兒子是被打出去了,但還不解氣,還得找來兩個僮仆,對這張遼人坐過的席子進行一個清洗消毒。
僮仆忙忙碌碌,這一群人就沒地方待了,站在院子里,袖著手繼續議論紛紛。
“陳公,”有人小聲說,“未必是假。”
陳東的臉色很不好看,“我豈不知我觀那人神色,確有一片孝心,是個孝子只是趙良嗣棘手,咱們今日若應下,須令李相公為難。”
大家長期潑臟水的結果,就是哪一派都想將趙良嗣往對方陣營推,推來推去,再說搭救的事就很不容易。
“只怕官家更令李相公為難。”有人又說了一句。
陳東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咱們須得往老種經略相公處一趟”
去老種經略相公處做什么呢
他負責城防和守軍,與金人大營隔黃河相對。
這事就這么巧。
陳東等人騎著小驢子往種師道的軍營去時,正好就和一群金人撞上了,為首的金人將軍打扮得漂漂亮亮,正是完顏宗弼。
“爾等來此作甚”太學生們很不高興。
完顏宗弼根本不知道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大宋的官家還在那里裝鴕鳥,瞞了這個瞞那個,又想割地賣妹,又怕被大家當頭痛罵。每天猶猶豫豫,握著筆桿的手就是不肯寫詔書。
別說完顏宗弼不能理解,是個金人就不能理解。
所以他們也壓根不想隱瞞。
“來商議迎娶公主事宜,順便收了你們三鎮作嫁妝啊,”他手下的一個女真小軍官笑道,“這都是你們大宋官家親口許給我們的。”
對面的人就愣愣地看著他們。
小軍官沒心沒肺地又加上一句,“怎么,你們不知道嗎”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