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玉齋辦公室內,楚弗唯的連番轟炸,果然換來對方回復。
片刻后,她的手機亮起,蹦出兩條消息。
韓致遠老實地告知行程十九號晚上七點半落地。
他似不放心,還補上一句你要干什么
楚弗唯在心里估摸,他很快就要返回海城,有事還不如當面溝通,又見他謹慎微妙的措辭,頓時毫不客氣地倒打一耙。
關心你一下,不行么
行。
韓致遠接著發來機場地址,提議道那你來接我吧。
楚弗唯不料他順桿爬,還妄圖讓她給他接機,直接回復一個
韓致遠像猜到她的反應你就嘴巴上關心兩句
并沒有。
楚弗唯反擊道你想多了,打字不需要用嘴巴,連嘴上關心都沒有。
海城,暮色深沉,燈火輝煌。
市中心的高樓聳立,不時有扇窗戶亮起,在夜幕中散發橙黃的光,都是晚歸的趕路人。
門扉的密碼鎖響起音效,楚弗唯下班回家后,才發現有人先到了。
玄關處,鞋柜上的深藍拖鞋消失,應該是被它的主人穿走。
“你不是七點半才落地。”楚弗唯連忙探頭,開始向屋里張望,“我還掐著點兒回來。”
她本打算模仿韓致遠的嚴謹,在他歸來前就抵達,提前點亮客廳的燈,沒想到慢了一步。
韓致遠聞聲,他走了出來“提早落地了,而且不堵車。”
“原來如此,還挺快的。”
韓致遠眼看楚弗唯大大咧咧地脫鞋,對方用腳尖勾住鞋子,將其精準地撂進鞋柜。她穿一件淺米色襯衫,搭配舒適的闊腿褲,寬松褲腿晃來晃去,讓人聯想到絲綢材質。
韓致遠思及到家發現的衣物,冷不丁道“對了,你以后能不能”
楚弗唯側頭望他“什么”
玄關的光線暖黃,讓她的眼眸透亮。燈下,她的睫毛清晰可見,漫不經心地眨了眨,嘴唇并未涂抹艷麗紅脂,卻有氣血健康的色澤。
韓致遠被她盯著,又默默咽了回去“算了。”
“什么就算了”她見他吞吞吐吐,不滿道,“有話你直說。”
韓致遠也想直說,但不好意思開口。
兩人剛入住時,楚弗唯相當有分寸,基本不在公共區域活動,衣服也丟進衣帽間洗衣筐,等待家政人員定時清理。他們都不喜歡外人住家,就選擇鐘點工模式,隔日有人來整理。
但韓致遠出差的日子里,楚弗唯明顯解放天性,開始向外拓展地盤了。
今日恰好沒有家政過來,韓致遠進門以后,簡單收拾完行李,就在沙發上撿到她的真絲睡衣。原本輕薄柔滑的布料,被皺巴巴揉成一團,凄慘地縮在墊子角落。
更離奇的是
,上衣和褲子天各一方,一件被丟在沙發上,一件被丟進廚房里。
韓致遠無法理解,同一套睡衣怎么會被拆分,各自散落在不搭噶的地方。
難道她穿著真絲上衣,光腿滿屋子亂晃蕩嗎
這話顯然不能提,潛藏心底的情意或綺念像絲綢,平整鋪開時柔順無痕,然而指尖輕輕地撥弄,瞬間就亂成一團,再也回不到過去。
韓致遠一直小心翼翼地把持邊界,即便跟她有無數共同的回憶,但鮮少讓其沾染晦暗不明的東西。比如微信備注名,他將她改為“莫西莫西”,像孩童時代的純真紀念,意義深刻,無關男女。
他總覺得,他和她的交往一旦摻雜性別,年少的某些寶貴時光也變味,隨之而來是無法掌控的危險。
這類似放風箏的人,只要沒有狂風呼嘯,細線總能引導風箏回來,但心念龐雜、貪欲的風刮起,風箏掙脫了脆弱的細線,就會徹底消逝在云層里。
他對外人都敢流露一二,可面對當事人就不行。
楚弗唯催促“說啊。”
“沒什么。”
韓致遠轉過身,沒再提這話題。
程皓然有句話沒錯,他不敢貿然對她提要求,原因是不知道風箏線粗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