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什么創造良好的生活條件,你的集團可比你兒子重要多了。”
“我和我哥從小就忍氣吞聲,家里來客人了,桌子上的水果不敢碰,連水都不好意思喝一口,但凡有別家小孩來做客,就連自己的東西也護不住,什么都要往外送,生怕得罪你的合作伙伴”
怨氣滔天的指責,讓韓老爺子怔然。
“后來你發達了,照舊還是老樣子,只會訓斥我們,讓我們謙虛、低調,不可以仗勢欺人,沒錢時我們裝孫子,有錢了還在裝孫子。”
韓旻熊冷嘲熱諷“韓旻炆是個傻子,真以為你為我們好,想將集團交給我們,這才會提前鋪路。”
“但我不是哈巴狗,沒辦法搖尾乞憐,我早就看透你了。你根本誰都不在乎,我們表現得再好,也只是你出去炫耀的資本,哪兒能比你手中的權力重要”
“韓旻炆比我出色有什么用不照樣什么實權都沒有”
因此,韓旻熊才不會忍氣吞聲,在父親嚴格的淬煉下苦熬,決定靠其他手段來奪取權力。既然恒遠被人把持,那他就來掏空恒遠,用其灌溉自己的公司。
韓老爺子氣得嘴唇發抖“管理集團不是過家家,我要對全體股東負責,自然不能任人唯親。”
他不料兒子為一己之私,不惜要搞垮恒遠集團。
“嘴巴上總說為我們打拼,扭頭又說不能任人唯親,什么話都讓你說完了”
韓旻熊瞪向一旁的梅曼青,恨聲道“你寧肯信那些外人,都不信自己的兒子”
“你心中有氣,朝著我來就算了,那旻炆呢還有致遠”韓老
爺子聲音發顫,“我一直不敢信你會對旻炆下手,不光是當年沒找到證據,還有你們曾經那么好,他哪里虧待過你”
年代久遠讓案件真相不好追查,若不是近日暴露,便徹底無聲無息。
韓老爺子想不通韓旻熊對韓旻炆的仇恨,大兒子作為兄長,對弟弟是盡心盡力,再加上那年沒有恒遠內斗,完全是韓老爺子獨攬大權。兄弟倆也不像叔侄,曾爭得你死我活,何苦要逼上死路。
“他確實沒虧待過我,但他活著就很麻煩。”
韓旻熊收起怒意,他眼神空洞起來,陰沉道“爸,這不是跟你學的么我們這種家庭,還講什么親情。”
惡鬼般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不可救藥”
這通視頻電話不歡而散。
畫面中斷后,韓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顯然氣得不輕,連身子都佝僂,如曬干的蝦米。
“咳咳咳咳咳”
梅曼青遞上保溫杯,關切道“韓董,您還好么”
韓老爺子深喘幾口,不耐地擺擺手“就那樣吧,暫時死不了。”
她忙道“我們出去透透氣”
韓老爺子不作聲。
梅曼青讓人將后備箱的輪椅搬出來,又安排韓老爺子坐在上面,她推著對方,在風和日暖里走兩步。
別墅區附近有一片湖景,茂盛草木掩映,湖水波光粼粼,令人心情平靜。
韓老爺子歇息片刻,他目光放空,遙望起湖泊“可能真是我錯了,我管得太多,也管得太嚴,自以為那些經驗,能讓他們少走彎路,到頭來搞成這副樣子,我能對公司負責,卻沒法對家人負責。”
韓旻熊心思歹毒,但不得不說某些話,未嘗不是發自肺腑。
韓老爺子將畢生心血投入事業,妻子去世后,他沒有再找,純粹是志不在此,一心都撲在集團,的確對家族有所疏忽。
“有些人是習慣將錯誤歸咎旁人,不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罷了。”梅曼青安撫,“旻炆和致遠就了解您的用心。”
韓老爺子長嘆一聲“究竟是他們了解我用心,還是他們擅長忍受,誰知道呢。”
“曼青,我們都老了啊,你都抱重孫女了”
梅曼青莞爾“對,三歲多了。”
韓老爺子唏噓“原來時間過得那么快,我臥床養病的時候,經常會做夢,夢到剛剛轉業,跟人合伙創業,那時覺得自己像土老帽,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接觸、合作的外企真厲害,雙方差距特別大,你不拼盡全力地追,根本趕不上”
他坐在輪椅上,捶著自己的腿“跑啊跑啊,一輩子就過去了,現在終于坐上輪椅,跑不動了。”
奔奔碌碌,匆匆忙忙,竟然就抵達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