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廳,岳家的長輩都在。
兩人進來時,空氣流速都慢了些。
一派祥和平靜里,暗流竄動。
周小筠端坐椅子上,急切召喚,“希希,來,你快來給我看看,我這手機怎么又打不了賞了。”
她拉著付佳希的手,倒像撒嬌的頑童了。
付佳希頭疼,“奶奶,您生日還惦記這事啊。”
“那可不,生日喜慶,要刷十個嘉年華才應景。”
被周小筠拽拖著,付佳希不得脫身,只能迅速打了圈招呼,“二哥好,伯伯好,姑姑好。”
她叫人的時候,最右邊的岳少恒,下意識往前坐了坐。
“快點給我修修,來來來。”周小筠急切地將她拉去了小廳。
沒叫他,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岳少恒肩膀垂了垂,僵硬地坐了回去。
賓客太多,送去迎來,岳靳成是主角,自然也沒空分心。
待人散開些,岳云宗把玩一盒火柴,與岳少恒聊起天,“怎么不和佳希打聲招呼好歹也當過一家人。你幫她那么大的忙,總做無名好人圖個什么呢”
岳少恒收斂情緒,淡定答,“二哥都說了是一家人,舉手之勞罷了。”
岳云宗長相偏陰柔,意味深長一笑,“你怕我不讓她入職,跑來求助奶奶,讓李叔去說服金明,這如果算是舉手之勞,是不是太牽強了點”
周小筠年事雖高,但在家族總有幾分深厚人緣。金明雖是岳云宗的人,可拿捏把柄的又不止他一個。
提醒也好,威迫也罷,切身利益受脅時,忠心自然經不起考驗。
岳云宗當年是最有希望執掌柏豐集團的接班人,結果半途被向來不受待見、他根本沒放在眼里的岳靳成撕咬截了胡,成王敗寇,打臉聲震天響。
這種家世中,再大的仇與恨,也不能有損表面的和平繁榮。
岳云宗只能笑著恭賀,屈于服從,認領千年老二這笑話名頭。
原本,付佳希是絕不可能進柏豐。
現在,進得如此順利、輕松。還待在他直管的部門,這無異于把臉扇腫。
岳少恒不為所動,“我只是來看望奶奶,順便提了一句而已,不曾想二哥你反應這么激動,本來我沒有多想,現在真的要多想,二哥你為什么對曾經的嫂子這么大意見”
岳云宗冷笑,“三弟說出嫂子這個稱呼的時候,會不會于心有愧”
岳少恒的臉僵了僵,“我為何要有愧”
岳云宗作勢鼓了鼓掌,“理直氣壯,值得肯定。但我要給你提個醒,大哥就在附近,聲音小點,如果被他聽到,你猜會怎樣”
不止是臉色,岳少恒連身體都僵硬了些。
“不過,我也能理解。”岳云宗先是皺眉深思,后又豁然開朗,“畢竟,她當時還是你真正嫂子的時候,你都情難自已,勇氣可嘉。更別說現在,她和大哥離了婚,分了家,單身未婚,你為她做任何事,都不違背綱常,更算不上是亂倫嘍。”
“二哥你說話謹慎自重”岳少恒倏地站起,氣喘慌亂。
“我有什么不自重的”岳云宗抬著下巴,表情戲謔,卻字字尖銳,“我又沒有喜歡她,我也沒有覬覦過她,更沒想過和自己的哥哥搶女人。感情至上誠可貴,但愛上自己嫂子這舉動,還是太過越界了些。”
“我沒有”岳少恒提聲打斷,像被弒神后殘留的空泛軀殼,聲音縹緲,“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是我先是我先”
似噴薄將出的火山熔巖,夾混著不甘、委屈、憤怒洶涌翻滾,在悖論逆勢的后半句話將要宣泄脫口時
珠簾下,修長筆直的雙腿先出現。
“今天是祖母生日。”
岳靳成聲音冷,似搖搖欲墜的雪山,再多一秒震蕩就能崩塌傾覆。
他撩開簾子,亦步亦趨走近,目光筆直如刃地劈在岳少恒身上。
“你若還有半分孝心,就該明白,在奶奶生日的今天,做到克己復禮,謹言慎行。”岳靳成一字一句,風雨欲來,“我不想喜事變喪事,少恒,你要懂自重與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