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感應”門,自然是在感應到了人或是物體的存在便會自動敞開,直到感應器前的空間識別為空無一物之后,這兩扇玻璃才會嘎吱嘎吱合攏,而此刻正有兩團影子窩在門前。
被廊柱投下的陰影遮擋著,注意到有兩個學生正蹲坐門邊時,十六夜都快要邁過玻璃門了。刺鼻的香煙氣味也是在這一刻撲面而來,她下意識摸了摸鼻尖,慌忙收回不自覺撇向兩人的目光,同時也感覺到了對方投來的眼神。
他們的視線從她的校服裙擺掃過實在是太無禮了而后才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點戲謔般的神情,格外響亮地“嘖”了一聲,生怕她聽不到。
“嚯,這不是精英學校的嘛”他們吹了一聲更為響亮的口哨,空氣中尼古丁的味道陡然變得濃郁了許多,“居然來我們這種地方,還真是那個詞怎么說的來著”
“什么什么生輝,是吧”
“所以是什么生輝”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一致對外的戲弄話語突然變成了彼此都說不清的拌嘴,這實在像是漫才組合會有的對話。十六夜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暗自琢磨著,現在對話的重點大概已經從自己的身上移開了吧。
磨磨蹭蹭著、以慢動作般的微小幅度,她朝著教學樓內的方向緩慢移動,嘗試與這兩位格外高大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伊達工同學拉開距離。
一旦逃到對方的視線之外,就立刻沖向目的地,絕
不猶豫半秒鐘十六夜是這么盤算的。
她相信自己的決策完美無缺,但盤算總歸是盤算而已,其中充斥了太多美好的想象。
現實是,她才剛邁出了一步,眼前的兩位不良少年就徹底拋下了他們想不起來的“蓬蓽生輝”一詞,視線又落回到了她的身上準確地說,其實是校服上
“哈,被嚇跑了”
他們毫不留情地笑起來,慢吞吞站起身,系得松垮垮的領帶也一起晃悠起來了。
“現在死讀書的家伙也挺不中用。就這樣還算是白鳥澤啊”
在不良少年的眼里,大概什么都是值得啐一口的,而白鳥澤的校服恰巧就成為了值得說上幾句的誘因。
明明知道在這種時候只要不多理會,徑直走開就好,對方肯定也會覺得無趣,懶得多搭理她,可十六夜總覺得有點不服氣。
理智和情感開始打架。要么縮手縮腳灰溜溜地逃走,要么就是挺直腰桿正面對峙,她心里的天平已經忍不住往右邊傾斜了,甚至已經開始琢磨起了合適的回應。
她一定要說些無法反駁的狠話,硬氣到讓這兩個不良青年面紅耳赤,絕不會再看扁她。她要對他們說
“連學習都學不好的家伙,還有臉嘲笑別人的聰明腦袋”
對對對,她就要這么說
不過,她的心聲怎么好像已經吐露在了空氣中還是以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十六夜左右瞄了瞄。不知何時,二口已站在了身后,雙手垂在外套口袋里,無論是瞇起的眼角還是揚起的嘴角,都透著極致的嘲諷感。
擺出這種表情真的不會被對方打嗎
余光偷瞥一眼暴怒的不良少年們,再瞄一瞄身旁的二口,這肉眼可見的體型差距讓十六夜松了口氣。
哪怕真打起來,應該也不用太擔心二口的情況就是了。
“你小子”不良少年朝空氣猛踹一腳,話語依舊硬氣,“想找打嗎”
“和笨得要命的混蛋打架,我也要變笨的,所以我拒絕。”
“你這家伙”
“是是是,就是我這家伙。”
一口一個“小子”、“混蛋”,摻雜在這番斗嘴之中的彈舌音聽得讓人頭昏腦亂。
要是彈舌的威力能夠化作一股切實的力量,十六夜有理由相信這幾位叛逆少年將乘著這股彈跳的舌音,一路彈射到火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