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庫洛洛在在意什么呢伊路米不太能理解,卻不妨礙他為此產生了一些興致。
他雖然看起來循規蹈矩、一板一眼,可那只是伊路米自己愿意遵循揍敵客家的處事方式罷了,事實上他從不壓抑自己的欲望,只不過他的欲望目前就那幾樣
賺錢,揍敵客,與弟弟。
所以他工作努力勤奮,有合適的外快就會去做;行事一切以揍敵客利益為上;以及,掌控自己弟弟的方方面面。
以至于有時候明知弟弟怕他,卻還是會故意用殺氣嚇他,看著他在自己的殺意下瑟瑟發抖不敢動彈,伊路米會覺得他再叛逆,也是逃脫不了自己手掌心的。
伊路米會從中獲得樂趣,并為這個結果感到滿足。
不過庫洛洛和小奇不一樣,伊路米從一開始就知曉自己是無法掌控他的,所以即便多了一個無法預測與控制的制約,他也理智而冷靜地與蜘蛛頭子維持著一個相對和平的合作關系,即使是找他當假對象,那也是各取所需。
伊路米自始至終克制著自己,從不越界。
可現在,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對庫洛洛生出了某種興趣,不同于先前特地跑來找庫洛洛詢問,那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習慣,庫洛洛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合作者,他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那眼下呢心底滋生的蠢蠢欲動的惡趣味是什么
為了報復他那些團員們的示威嗎還是不滿他突如其來的隔閡疏遠
不確定,但是想看到庫洛洛似乎永遠從容泰然的面具下更多真實的樣子那些不小心流露出的、讓他忍不住想要欺負逗弄的細微情緒。
水聲淅瀝,熱氣彌漫,在這狹小的空間中,時間都好像變慢了。
襯衫的扣子只解到了三顆,手指便停住了。
伊路米視線不經意地劃過庫洛洛微敞的領口里若隱若現的鎖骨,用與往日無異的尋常語氣問“怎么了”
庫洛洛看了伊路米一眼,這位大少爺從他開始脫衣服起目光就沒有離開過。
“就這么洗。”他說。
就脫個外套
伊路米心道,可他非但沒有感到失望,反倒覺得更有趣了。
對于真正在意的東西,人往往會本能地藏起來,不愿讓別人察覺,任何事物都一樣。
若庫洛洛想不讓自己發現異樣的話,他應該裝得毫不在乎才對,但或許知道已經晚了,真的不在意的話早在外面就該和他一樣脫了衣服再進來。
所以干脆死撐著不脫,破罐破摔地選擇“傷害”更小的方式了嗎
啊,總覺得好像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糾結與掙扎的全過程了呢。
伊路米克制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維持著毫無波動的表情,回應他實際上完全是多此一舉的解釋“好。”
然后伊路米往旁退了一步,將花灑下方的位置讓出去,“你來吧。”
“”確實已經破罐破摔的庫洛洛決定不理會伊路米仍未移開的視線,走過去,水流像雨從頭頂落下,外面的世界也好像被水幕隔離了。
他輕輕吐了口氣,仰起臉,閉上眼,這家賓館的花灑質量還可以,水流細密而溫柔地籠罩了他,似在安撫他這一晚上已經心累到麻木的心。
因為手銬的緣故,伊路米就站在右側看他。
其實脫與不脫區別也不是很大,伊路米心想,至少那件變得半透明的襯衫已經徹底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但他也明白這大概是庫洛洛的極限了。
那就放過他可憐的衣服吧。
沖了大約一分鐘,庫洛洛突然感到右邊肩膀被碰了下,他退了些,離開水幕,左手五指將淌著水的額發捋上去,才睜眼看向伊路米。
他的面孔也在那個瞬間近距離地印入了伊路米的眼底。
眉眼全部露出來后,似乎愈發突顯了他清雋優美的骨相,被打濕的深色眼睫濃密纖長,下睫亦根根分明,在水汽的潤澤下,那雙尾線微翹的眼睛好像也變得更深邃透亮,如同神秘又獨特的黑珍珠。
伊路米目光輕輕掠過他額頭上的十字刺青,所有浮光掠影般的思緒都隱沒在無波無瀾的黑深眼中,除非他愿意,沒人可以從他的臉上探查出半點內心的真實想法。
“洗發露。”伊路米遞出瓶子,似好心地說,“要幫你嗎”
“不用。”庫洛洛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