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跑開始,和正賽一樣,兩兩一組發車。
只不過試跑的時候,最前方有安全車帶著跑,用來限制大家的車速。而且發車間隔不用3分鐘,前面倆車開走了緊接著就上。
八月末川西高原地界已經有些冷,與裴淞長大的東南沿海不同,是需要穿薄毛衣的程度。氣溫一低,輪胎溫度和剎車溫度都上不來。
控制臺這邊實時監測著各輛賽車的情況,兩個控制臺共用一個長桌,長桌上兩臺監測屏幕和兩臺電腦。
“先暖一下胎。”路城山需要一些軟胎在柏油路、高海拔的損耗數據,“裴淞,陳憲在外線,你走內線。”
“收到路工。”
暖胎其實就是賽車手通過打方向,讓賽車左搖右擺,讓輪胎和地面充分摩擦。摩擦產生熱能,使輪胎升溫。
裴淞是場地賽車手出身,在場地賽道上暖胎很簡單,就是瘋狂旋轉面前的方向盤。但這里是山路,山路路段寬窄不一,可能這截路還能容三車并排,下一個彎過去,兩車也難行。
陳憲在通話器里告狀“姜工裴淞差點撞到我”
姜工是副工程師姜蝶,在隊內地位僅次于路城山,這趟比賽指揮陳憲。
姜蝶說“車窗降下來朝他喊唄。”
陳憲說“我不,他連路工都敢罵,我怕他。”
姜蝶無奈“行行行。”
挪了兩步過來,拍拍路城山的肩,示意他把降噪拉下來些,然后說“管管小裴,擱路上畫龍呢。”
路城山對她點點頭“裴淞,方向盤好好打,你是賽車手不是dj。”
但其實路城山大概能猜到,裴淞是太興奮了。從入職履歷上來看,裴淞雖十歲第一次去卡丁車場,但真正開始卡丁車是十二歲,十八歲拿到駕照之后以自由人身份參加過許多場地賽。
這才有大角度s形畫龍暖胎的習慣。
家境殷實,父母理解。甚至路城山在他的履歷上還看到,他在高考后報名了環塔拉力賽的體驗組。
當時他的領航員是他爸。注冊為“維修工”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媽媽,另一個是他表姐。
所以在這樣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就促成了他無比的自信和陽光,以及一種無畏無懼他不怕得罪任何人,永遠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睡在車里落枕了也沒關系。他首先在意的是,落枕會不會影響他看后視鏡,而不是我真倒霉我堂堂大少爺居然睡那種地方。
試跑有兩次,第一次由安全車帶路,第二次是車手自己跑。
所有賽車下山后,要在山腳的空地上原地掉頭,再次上山。這個空地就是很多車手炫技的機會了那不得來個漂移掉頭
這塊空地并不大,如果正常掉頭,起碼要倒兩把方向。再者說,今天試跑明天正賽,這會兒記者都到了,架著攝像,一個個長焦鏡頭,倒不像來拍攝的,像是來狙擊的。
正面素材隨便拍拍就是當代車神,職業賽車手5檔回頭彎靈動迅捷大家愛看,在天井這么大的空地上掉不過來頭不得不多倒兩把的賽車手,大家更愛看。
“裴淞。”通話器里路城山在叫他,“你不能像陳憲那么漂,你的車重心比較靠后,加上序列式變速箱,一檔齒很長,先把轉速踩起來再漂。”
他排在陳憲后面,而陳憲的前面就是一輛和他一樣序列式變速的賽車。
裴淞開著薩博93跟著陳憲,下山是個坡,他剛好在坡上,遂看得清清楚楚。陳憲前頭那小子,要么緊張,要么手潮,裴淞光聽他發動機就知道這第一腳油門沒給夠。
漂移掉頭的技巧就在于第一腳油要給猛,猛給一腳油加上大方向,寧愿讓車子在原地打轉,多轉兩圈。
那哥們就是油沒給足,油門發虛導致漂不起來,只能倒車。引得一陣圍觀的喝倒彩。
“呼”裴淞這會兒是真有點緊張了,薩博93的后車窗就貼著他的大名,要是在這里出糗,后天就不用跟車隊回家了,他自己繼續西行去藏區皈依得了。
“不用這么慌。”路城山那邊顯然是聽見他狠狠舒了口氣,對他說,“大不了倒一把。”
裴淞震驚“倒一把不如拿把刀插在我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