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好友父子,陸召打了一輛的士,直接讓師傅帶自己去往自己家所在位置。看著窗外快速劃過的風景,陸召開始想念父母家人了,尤其外公外婆,這個時候還在世。
半小時后到達目的地下車,因為前世養成的習慣,陸召出差在外的時候都喜歡輕裝簡行,因為在國內,凡是用不上的行李基本都不會帶,實在有需要的東西,也都會到了目標所在才買。
走到久違的小區門口,并不那么寬敞的街道旁種滿了巨大的樟樹,六月的陽光因為透過樹蔭變得清爽柔和,棚戶區低矮房子連成一片,一陣清風拂過,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
陸召的家庭條件并不好,父母都是工人出身,原本在那個時候,省企業的工人還是很受尊敬的。九十年代中期,在江纖的父親本該分到一套住房,結果也廠領導給扣下了,說是發揚風格,在等一等,先讓給廠里年輕的人才,陸召的父親陸遠就此先被安排在了棚戶區。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崗大潮,母親原本是江北紡織的員工,那家紡織廠后來改革成功正式成為國企。可惜命運弄人,因為距離住的地方太遠,母親當年主動要求調換來到江纖廠,結果九八年父母雙雙下崗。大約是廠里領導也覺得對不起陸家,于是在下崗前多給了幾套舊的空置小棚房的購買所有權。陸家有三套小棚房,一套自家住,一套外公外婆住,還有一套租了出去。
后來,陸召的父親得了肝硬化,沒了生活來源的陸家陷入困境,為了治病和陸召的學費四處找親戚借錢。不過為了陸召在同學面前抬的起頭,父母始終咬牙,沒有跟身邊的鄰居朋友開過口。因為當時陸召所在的中學同學,基本都是一個廠區認識的工人子女。
陸召始終記得,初三那年,父親就從肝硬化病情加深,患上了肝癌,堅持治療了一年,病情加重,最后撒手人寰。所以陸召前世有一個比較大的遺憾,那就是沒有讓父親看到自己上大學乃至成家的那天。
走過一道彎,陸召轉角就看見母親,她此時正巧就在家門口,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摘菜,
“媽,我回來了!”陸召說話聲線略有哽咽,望著母親相比前世不少的臉龐,心中感慨萬千。
“兒子,你怎么回來了?江州大學應該還沒有放假呀。”母親周雪梅放下沒有摘完的菜起身,看到陸召的眼角有些許濕潤,又道:“怎么眼睛紅了,在學校惹事了?”
陸召深吸一口氣,把情緒收起道:“媽,我去了趟美國。”
周雪梅聽到這里,很快就腦補出一些情況,也算猜了個**不離十:“和趙清宣鬧掰了?”
陸召點頭,母親也是知道趙清宣的,說起來兩家人情況還有些類似,都是父親早亡。不過趙清宣父親的幾個兄弟家庭條件都很好,對他們母女也算很照顧。陸召因為考上普通重點,兩人在高中認識,這段地下戀情也是直到趙清宣出國前才曝光。而趙清宣的母親也是非常反對兩人,甚至曾經來到陸家大鬧過一次。
“哎”陸母嘆了口氣道:“就是古時候,華夏都講究個門當戶對。我們家里條件比不過她家,哪怕能硬著骨頭跟人家說什么人窮志不薄,也終究沒什么底氣。趙清宣畢竟是出國留學,還是名牌大學,將來不用想就知道前程如何。
這些年,要不是你大姨二姨還有舅舅他們幫襯,咱就連上大學的錢都不夠。”
的確,這些年,陸召母親一直在超市里打工,家里收入根本不足以維持生活,幾位姨舅總是借口周雪梅照顧外公外婆太辛苦,每次都拿錢出來貼補她。反而陸家兄弟姐妹,自從陸遠死后,就基本與這對母子行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