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召揣測道:“所以說,那個王總只是想要擠垮你們,然后獨霸沃爾瑪的進貨渠道?”
常俊回答:“恐怕不是因為這個,采購我們產品的沃爾瑪只是廣省一級,又不是全國采購,其他產品都是經銷商代理商幫忙出貨的,就算擠垮我們,王總也不能多賺什么。
其實,我老爸工廠所在的那塊地已經被政府列入規劃,那片區域的工廠都要整體遷出,政府也會給予補償。王總在我們收到這個消息之前,曾經找過我爸,想要買下這塊皮,不過我爸沒有同意。
現在我們工廠接的訂單如果沒有及時完成,就必須按照合同賠償對方五百萬的損失,我們廠也會因此破產。而那個王總,到時候就可以用這個來要挾我們,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到地皮。”
陸召聽到這里,想起中午看見的那一幕,驚訝道:“那你們還去求那個王總幫忙?”
常俊嘆氣:“哎,這都是廠里銷售經理鄭叔分析出來的,我老爸是個老實人,做生意從來踏實本分,他哪里愿意做這沒根據的惡意揣測。更過分的是,我們去找那個廣省沃爾瑪的采購經理,他也不知從哪里收到消息,現在是坐地起價,要求加價三倍才肯退還貨物,這跟賠償五百萬有什么區別?”
“常俊,全中國生產電熱水壺的廠家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吧?就算東管找不到貨源,難道就不可以去周邊的城市尋找代工廠家嗎?”陸召雖然對電器行業陌生,但是華夏地大物博,工廠之多,相信這也不是問題。
常俊嘆氣道:“問題在于,時間僅僅剩下七天,想要找到一家廠家按照我們產品的樣子生產,然后再運送過來,肯定是來不及了。哪怕是從別的地方采購配件,我們廠的加工能力也沒有辦法及時完成任務。”
聽完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后果,面對常俊家里的困境,哪怕站在重生者的角度,陸召也感覺十分頭疼,這還真不是加點錢就能解決的事。那可是整整五百萬,不是個小數目。
陸召對此只能沉默,他又不是圣母,為了大學同學,出個十幾二十萬的,當做人情投資,那是沒問題。出五百萬幫人家渡過難關,憑什么?陸召自己親戚都沒有每人分個五百萬好伐?
接下來,常俊沒有再苦著臉,仿佛看開了一樣,反而調侃自己老爸不當老板也好,自己這些年來過的也不像個富二代。這年頭實體經濟實在是難搞,除去稅收還有工人工資,基本也賺不到多少利潤。
陸召心中哀嘆,現實就是如此,華夏做實業的老板本來還是很多的,奈何生存太過艱難,首先是開工廠的稅收壓力大,租廠房稅費,車船稅,印花稅,增值稅,城建稅這些還算小頭,大頭還有企業所得稅25%,個人所得稅20%!
而最吐血的就是員工的工資,后世的陸召就知道有家企業,員工月薪1萬,扣除五險一金個稅,實際到手7454元,但老板實際付出14410元,最后是公司收入200萬,稅后到手只有2.14萬。當然這可能也與那家企業自身有關,比如隱瞞部分收入,不懂合理避稅什么的。
為什么那么多人跑去搞房地產?這也是有原因的,這些可以外包給建筑公司,完成一個樓盤建設,給筆錢就走人,許多建筑公司都是國有的,稅收不用自己擔著。房地產沒什么人員壓力,農民工又不跟人家交五險一金,機器設備沒折舊,比搞實業輕松多了。
在這種前提下,還有個現金流的問題,你說自己是搞房地產,有地皮抵押,銀行肯定放錢。你說自己開工廠的?呵呵。
而且做工廠的,好多經銷商都是先拿貨,后付款,結果造成產業鏈層層拖欠,哪天某家的資金要是徹底斷了,整個上下游都遭殃,最后欠款最多的那位逍遙自在,反正對方倒閉了嘛,那就更不用還了。
所以陸召可以想象,如果常俊家里工廠倒閉,他父親十有**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常俊聊到最后,看了看手表起身道:“好了,不跟你訴苦了,這段時間該跑還是要到處跑,畢竟是我老爸,用他的話說,家里好不容易出了個大學生,讀了兩年總得有些本事吧。”
“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打電話找我,你應該也聽毛文飛說了,我這里也賺了點小錢,如果用的上,那就說一聲。”陸召想了想還是開了個口子,萬一常俊真的需要幫助,他也會嘗試著拉一把,至少不能讓常家因為破產而身陷囹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