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恭聲道“多謝顧太醫。”
顧淵朝他看了一眼,一邊慢吞吞地收拾藥箱一邊道“不必言謝,上次你發熱那么嚴重,我原以為你要撐不住,幸而你身體底子好,三天三夜硬是撐過來了。”
溫玖恍惚,也是,他這樣人人盼著死去的人,若沒有絕對信任的太醫前來醫治,恐怕早就被人不動聲色弄死在那場高熱中了。
溫玖再次叩謝“多謝顧太醫救命之恩。”
顧淵提著藥箱悠悠道“你要謝的人不是我。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好好養著吧。”
顧淵走后,招福端著姜茶進來,他道“小九哥,你快些喝,去去寒氣。”
溫玖說了聲謝謝,他端著碗,小口小口喝著姜茶。
他從小就不喜歡苦澀的東西,吃藥都要就著蜜餞才行,如今再苦再澀的東西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
蕭莫聽聞溫玖身體無礙時,他漫不經心地說了聲知道了。
他何嘗不知道溫玖剛遭大難,心情還未調整過來就讓他面對太子是一種災難。可他護溫玖半月調整心情已是極限。
有些事總歸要自己扛,旁人幫不上太多的忙。
今日溫玖面對太子心緒不穩,蕭莫本做好了應對一切事情的準備。未曾想,溫玖為了避免因刺激失態而直接跳水,繼而杜絕了一切窺視的可能。
這么做,一次兩次可行,次次如此,那實在是太蠢,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蕭莫推開窗戶,任由秋風刮在臉上,他在冷風中長長嘆了口氣。
這些天一看到溫玖,他心里就跟壓了一塊重石一樣,那是一種無法言表的滋味。他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中,一遭脫困,便再也不想回去。
那溫玖呢,從高處跌落塵埃,當他站在這個滿是仇人的皇城里,他心里又是什么樣的滋味呢是恨不得立刻殺死仇人,還是夜夜噩夢,痛苦于自己無能呢。
未曾經他人苦,又怎么能替他人言感受呢。
秋風吹,夜色涼如水。
半夜時分,招福起身如廁,他半睡半醒地起身,突然迷迷糊糊看到一人站在窗戶前。他被嚇得一個激靈,腦袋一緊,人瞬間清醒了。
使勁兒眨了眨眼,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招福大喘氣地拍了拍胸口“小九哥,是你嗎”
溫玖嗯了聲,招福猶豫了下小聲問“小九哥,你睡不著嗎我把燈點起來吧。”黑燈瞎火的,有點嚇人啊。
溫玖“不用,我也是剛醒,馬上就睡了。”
招福嗯了聲,這才放心去如廁。
溫玖安靜地爬上床,月光無意掃過,可以看到他胳膊上有道傷口,細小的血流順著皮膚慢慢爬出。
胳膊的主人毫不在意地把傷口掩蓋在粗鄙的衣服下面。
疼,能讓人感覺自己還活著
疼,也是一次懲罰。
溫玖閉著眼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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