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都知道今年這個年有點難熬,尋常老百姓倒是沒什么感覺。年節至,他們高高興興地走在大街上置辦年貨,遇到熟悉的人就隨意站在大街上笑著說一會兒話,夸夸對方,也讓對方夸夸自己,彼此祝福來年有個好兆頭。
相比較老百姓得開心,朝堂上的氣氛一直很微妙。眾所周知朝堂上氣氛快樂與否完全取決于皇帝,往年快要過年時皇帝的興致頗濃,禮部更是早早就開始準備。
然而今年直到朝堂封印皇帝也沒什么特殊表示,禮部呈上去有關年節的折子皇帝掀看兩眼就隨意丟在案幾上,仿佛這個年可有可無。
這可把禮部官員給愁壞了,每當此時,禮部官員就忍不住在無人的地方對著西漠的方向破口大罵,罵他們不是個好玩意兒,好好的年味都被他們給攪散了。
禮部官員心想,不是說西漠的王是個貪生怕死極會享樂的人嗎,好好的吃喝玩樂不行嗎怎么就容忍下面的人干出這種鬧心的事兒來。
禮部官員心里罵歸罵,但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皇帝只是興致不高又沒有說不過這個年,萬一事到臨頭他們什么都沒準備好,那他們的官途也到頭了。
只是如何準備,還需要拿捏分寸。
禮部官員最終還是請教了蕭赟,誰讓這個太子最得帝王心呢。他們總要得個準話兒,對于這個年,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蕭赟也沒矯情,對著禮部官員直言道“東西按照舊例準備,數量薄兩分。”皇帝到底年紀大了,精神氣兒必然不必往年,所以少熬點夜也好。
但也不能讓皇帝心里不舒坦,所以還是分寸二字。
禮部官員得了太子的準話,心里那顆石頭這才算是徹底放下,他們謝過蕭赟,轉身去準備相關事宜。
只要年能順順利利過去,其他的事再說。
對于皇親宗室和文武百官來說,過年是一件重之又重的事。在除夕晚宴上,皇帝的菜會賞賜誰都被人緊緊盯著,更不用說其他。
而對蕭莫來說,以前過年就是吃吃喝喝,現在過年除了吃吃喝喝還有就是能見到蕭印。
蕭莫在宮里閑來無聊時去找賢妃討要過出宮的牌子,但賢妃牌子沒給,倒是給了他一個白眼。這讓蕭莫很沮喪,他是真不想呆在宮里看蕭喻那張臉。
賢妃不是不想給,只是皇帝那里說了要讓蕭喻和蕭莫在周大學士的教育下明事理,她要是把牌子給了,蕭莫跑到睿王府住個十天半個月,那不是給皇帝找難看么。
賢妃自然并會做這種打臉皇帝的事,不過她也答應蕭莫,只要他老老實實的把這個年過好,年后她就給牌子。
蕭莫一聽這話,眼睛立馬放光,在上書房和蕭喻坐在一間房子里都不覺得悶了。
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的周大學士在心底不斷感慨,果然大一歲就不一樣,看看六皇子都沉穩許多。
除夕這天,蕭莫并未帶溫玖參宴。
那種闔家團圓的場合溫玖不適合出現,再者宴會之上人多眼雜,難免有人借機說風涼話。萬一有人腦子抽筋借機生事,不管是不是溫玖的錯,他這個罪臣身份都必然會惹皇帝生氣。
蕭莫不想讓大家不痛快,更不想溫玖陷入這種境地,所以干脆不帶他前去。
明明能規避的潛在危害,還硬著頭皮去碰,那不是蠢就是沒腦子。
然而蕭莫萬萬沒想到,他都把溫玖留下了,還會出事。
當時宴會氣氛正濃,絲竹管弦聲下皇帝臉上浮起笑容,群臣你來我往說著吉祥話其樂融融。招福偷偷走到蕭莫跟前遞給他一個小巧的暖手爐。
蕭莫看著暖爐抬了抬眼,他最不愛帶這些小東西,服侍他的人都知道。
招福俯身飛快道“是小九哥讓人送來的,說是怕殿下回去時手冷。”
蕭莫點了點頭,心中便是一凜。
溫玖知道他的性子,能勸慰他當時帶暖爐必然當時勸,勸不動事后也不會多事。
如今突然讓人送暖爐,那必然是出了事,而且還是溫玖擺不平的事。
蕭莫表面不顯,沒過多久便把招福留在宴會上,自己偷偷溜了。
從乾華殿到皇子所有一定距離,路上滿是巡邏侍衛。但蕭莫從小在冷宮,學的最多的是怎么避開人找吃食,后來他從冷宮里出來,避著不被人發現好像成了他的本能。
不過這次他并沒有避開人,看到巡邏的侍衛就說自己肚子疼要回去換衣服。丟人是丟人了些,但好賴話都要說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