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小叔,總是有很多東西可以聊嗎”鐘亦軒的語氣里帶著好奇和一絲掩飾不住的羨慕。
葉明澤欣賞完照片里那雙大長腿,回了魏憫之一個貓貓頭表情包,然后才抬頭看向鐘亦軒也沒有很多吧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隨便說兩句。”
鐘亦軒卻只覺得更加羨慕了,沒事也要互相發消息說明兩個人的關系足夠親近,他自己就從來都沒有可以隨便閑聊的人。
不管是父母家人還是圈子里的“朋友”,所有人跟他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帶著明確的目的,否則根本不會來找他。
在認識葉明澤之前,也就陳家駿那家伙是個例外,沒事喜歡嗆他兩句,所以盡管他看陳家駿不怎么順眼,也還是會跟陳家駿說話,沒有直接無視對方。
鐘亦軒一瞬間想了很多,目光始終黏在葉明澤身上沒動。
或許是跟葉明澤單獨相處的時候太讓他放松了,他今天說了許多本不應該說出口的話。
但他現在不想自我管控了,內心真正的想法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我沒事的時候也能找你聊天嗎”
葉明澤“當然可以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鐘亦軒笑了笑“嗯,我們是朋友。”
從朋友開始做起,好像也還不錯
中場休息結束,葉明澤再次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去。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慢慢適應了校園生活,不會像最開始那樣學一會兒就屁股著火似的完全坐不住,靜下心沉浸到學習中的時候,他也不再覺得枯燥無味,反而會有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從不懂到懂,這個過程本身就能讓他感受到簡單又純粹的快樂。
以前還在上學的時候,他雖然看起來像刺頭,也的確會做一些讓老師頭疼的事,但他的成績其實一直都很好。
當年家里出事,他其實已經考進了本地的重點高中,就是魏憫之后來去的那所,而且他是那一屆整個市區文化課成績最高的。
要是沒有那些意外,他應該會跟趙瑾一個班,魏憫之或許還是會跳級,在他們高三的時候插班過來跟他們一起高考,然后他跟魏憫之會去同一所大學,學不同的專業。
他會認識很多新的同學和朋友,會在跟朋友聚餐的時候把魏憫之也帶過去,跟別人介紹說“看,這個小神童是我弟弟。”
然后引來朋友們的嫉妒和魏憫之的不滿。
但這全都終止于那場變故。
因為成績很好,學校得知他家里的情況之后,還特意讓招生老師跟他溝通,說可以給他獎學金和助學金,甚至可以幫他申請法律援助。
那所高中是封閉式管理,如果他住校的話,沒有他的同意,外面的人沒辦法去學校里打擾他,老師還承諾他寒暑假他也可以繼續住校。
但他還是拒絕了。
追債的人不可能輕易罷休,他去了學校,輟學的很可能就會是魏憫之。
魏憫
之當時才十來歲,長得又瘦又小,還是個小病秧子,出去打黑工都沒人要,不像他,人高馬大皮糙肉厚,吃點苦也沒什么。
要說他沒有一點不甘心,那根本不可能。
人可以很快適應更好的生活,但是從云端跌進泥潭,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最開始打工的時候,每一天都是煎熬,那種痛苦不僅僅來自于身體的過度勞累,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那種完全不需要動腦子的機械性的重復勞動,還有那些老板把他當牲口看待的態度。
很多時候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有痛苦才能讓他覺得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