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笑了。”長孫微云拱了拱手,一臉正色道。見長寧眉眼間仍舊藏了幾分戲謔之意,她心中有些許的不舒坦,可不知如何宣泄出來,只能夠沉默不言。
“是么”長寧故意拖長了語調,自長孫微云出現后,她的目光都不曾挪移開。粲然明亮,如星辰在眼。長孫微云被她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往日待人舉止有度,但也藏著幾分冷淡疏離,便算是同安,也因著她的性子,不會這么肆無忌憚地望著她。
長孫微云正想著如何擺脫這種情狀,長寧又開口了。
她道“既然并未約人,不如坐下來聊聊”
長孫微云垂眸不言,倒是孟彤管又橫了長寧一眼,腹誹道“可不就是為了長孫微云來的可是人家同你也沒有什么可聊的吧”
此處不見蕭維摩祖孫,又無它事可做,在這等情況下不好駁了長寧公主的面子。長孫微云思忖片刻后在長寧的對面落座。可她與對方往來不多,并沒有多少話題可聊的。原本的歡樂氛圍因長孫微云的到來消散了不少,直到長寧凝視著長孫微云笑問道“微云妹妹采著花了么”
她這一開腔,震撼了兩個人。孟彤管著實是忍不住了,面頰通紅。而長孫微云也不似先前那般鎮定從容,顯然是沒有料到從長寧的口中聽到這般稱呼。她是同安的表姐,可卻比長寧小了一歲,非要稱一聲“妹妹”,也并無不可。
孟彤管望了長寧一眼,低聲道“她小名觀音。”
長寧眼中笑意更濃,她自是知曉這點的。同安時常稱呼長孫微云為“阿音”,巧得很,與她養的一只貓兒重名了。“采著了么”長寧又重復了一次。
長孫微云有些尷尬,她那日哪有什么采花的心思長寧二人一離開,她也便跟著走了,倒是衣襟上落下了淡淡的花痕,不停地提醒她那日的冒失。
“什么花兒”孟彤管湊過來好奇地詢問。
長寧笑吟吟道“桃花。”
“桃花啊。”孟彤管恍然大悟,向著長寧擠眉弄眼的。說得是“桃花”,可誰不知道桃花喻美人難不成是誰落了長孫微云的眼中了
長孫微云無奈地一撫額,她若是不開口,就只能夠任由這二位任意揣度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了。斟酌了片刻后,她道“聽說山長新得了一把昆吾刀。”昆吾刀乃是有昆吾石打造而成,切玉如切泥。
長寧睨了一眼長孫微云,笑道“怎么,你有興趣么想讓山長割愛”山長顏通儒乃是當世治詩之名家。可他偏偏有一個不甚符合大儒身份的愛好,那便是收集刀劍。劍乃君子之器,刀就不好說了。好在顏通儒本身并不會武,只是收藏著看看。不過因為刀劍,他與朝中一些武將的關系倒是不錯,畢竟有了往來。
山長之物,長孫微云豈會覬覦,只是拿了此作話頭,她望了眼長寧,又道“聽說山長在編輯古今刀劍名錄,其中或許可找到不少不為人知的掌故。”
長寧道“然后呢”
長孫微云反問道“您不是對此感興趣么為何不去幫山長”
長寧莞爾一笑,道“是你想知道,還是同安想知道”她的語氣很是溫和,像是迎面吹拂的春風,可長孫微云在與她雙眸對視的剎那,硬是察覺到了一抹森然的刀兵之氣。長孫微云別開眼,輕聲道“是我逾矩了。”
“沒勁。”長寧輕呵了一聲,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伸手拂去了袖子上的草屑,她又道,“出來不久,該回去了。”孟彤管本來就是陪長寧出來玩的,聽了她的話立馬點頭。至于長孫微云,她們并非同路,可留在外頭也無事可做,不如一道回了書院。
昆山書院外。
同安等著長孫微云的消息,她也是聽了旁人說長寧出門了,生怕對方假借春游而去尋找蕭維摩,心中十分急切。經書自然是看不進去的,左思右想,最后決定親自出門迎接長孫微云,哪里想到她是同長寧、孟彤管一行人一道歸來的,頓時一股怒意充盈胸襟,看也不看長孫微云一眼,拂袖而去。長孫微云眉頭一蹙,朝著長寧歉疚一笑,行了一禮后也離去了。
長寧饒有興致地望著長孫微云的背影,直到人徹底消失不見了,才收回了視線。她此刻的心情不錯,原本常掛在面上的笑容越發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