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氣氛陷入僵硬中,悠揚的笛聲從東南方傳來,卻是一位少年站在船頭賣弄,身后則跟著一群喝彩的。在湖上閑游的不少是昆山書院的學子,文采有、風流有可偏偏同安邀請的也是書院出來的,大家伙互相熟識,有人拿著團扇掩面一笑,眸光流眄,也有人看著那群慘綠少年喝了聲“倒彩”,光是“賣弄”兩個字便惹得少年郎面色赤紅一片。
同安本因孟彤管生著氣,這會兒終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來。她朝著湊自己最近的少女招了招手,只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少女便趁著靠近的畫舫“誒”了一聲,笑道“春風三月底,諸位郎君有什么詩賦拿出來讓大家瞧瞧嗎”
精致的畫舫中,被簇擁在中間的恰是長孫淵之。他理了理衫袍,眸光直直地落在了不遠處正襟危坐的蕭靜言身上,眼中神光一綻。他雖然紈绔風流,可也知道身為長孫家子嗣,婚事由不得自身做主。他要娶的,必定是對家族有助力的。家里那邊沒傳出口信,倒是同安提了蕭家女蘭陵蕭氏,倒也不差。僅剩的一點不甘愿,在看到蕭靜言的好顏色時更是煙消云散了。
他自認風流地將折扇一灑,揚眉朗聲道“陽春三月,某倒是想起了一首詩來。”
別說其他閨秀,便連素來討厭長孫家人的孟彤管都循聲望去。如果說長孫微云是長孫家的海出明珠、舉世無雙,那長孫淵之就是蒹葭玉樹中的“蒹葭”。不學無術、酒囊飯袋,按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他竟還能吟詩作賦
可等到長孫淵之的聲音響起時,眾人齊齊變色。
圍攏在長孫淵之身側的些許郎君,也面露難色,可他們不敢勸,只能硬撐著,聽長孫淵之吟完那首詩。
“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春風一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花淚沾臆。秋去春還雙燕子。愿銜楊花入窠里。”1
長孫淵之不愛讀詩書,也不記得是從哪背下的這首詩。他頗為自得地瞥了身邊人一眼,可料想的應和聲沒出現,一個個像是木頭一樣杵著。長孫淵之的笑容斂了起來,眉峰緊皺,露出了幾分兇橫之相。
同安“”她也沒想到長孫淵之飯桶到了這般地步,扔了一個滿是責備的眼神過去。指望她這表兄被蕭靜言看上,那是半點可能都沒有了。好在,她對長孫淵之沒有太大的指望,她所謀的實則是另一件事情。
長孫淵之心一沉,正要發泄心中的憤懣,忽地想起不少貴女在此,便將脾氣按了下來。朝著身側點頭哈腰的韋洵,使了個眼色。韋洵意會,立馬張口作詩,給長孫淵之找回臉來。
“韋三郎也是京兆韋氏出身呢,怎么連點風骨都沒有。”蕭靜言湊到了孟彤管身側說著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