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像是才下的新雪,又好像有淡淡的檀香和梅花味,不知道是不是楚問塵和那些僧人待一起時沾染上的,很有禪意。
以至于時晏走出去時,還在狐疑地嗅自己的衣裳,他怎么感覺自己身上也沾了股子梅花香
時家父母說不想讓他出去,不是開玩笑的,當天就派了管家嚴格看守大門小門,不允許時晏出去胡鬧了。
時晏還沒有太把這事放在心上,然而翌日想出去,就被攔了。
管家王叔彎腰弓背,很恭敬聽話的姿態,但說話并非如此,“少爺請回。”
時晏身后很張揚地帶了六個小廝,六個侍女,就是準備出去玩的。
聞言微笑著側身,將那浩浩蕩蕩的兩列人展出來,反問,“王叔,您看我像是要回的樣子嗎”
管家也挺難搞地轉了轉圈,踱步著思考。來硬的肯定不行,老爺夫人護時晏護得跟眼珠子似的,雖然時晏現在似乎一切正常了,可保不齊內里還是小肚雞腸,哪天去說一嘴,他還怎么在這府里養老
那就只能來軟的了
管家一咬牙,啥禮節也不顧了,哭天嚎地要去拉扯時晏身子,一把老骨頭頃刻病骨支離模樣,“少爺,少爺,請您體諒體諒我們吧”
時晏一時還沒掙脫開,“臥槽”
“這是老爺夫人下的死命令,”管家那副紳士小老頭的姿態不做了,趁著時晏發懵,撈緊他胳膊哭天搶地,“你要是走了,在外又出了什么事,讓我這把老骨頭可怎么活啊”
時晏“王叔你先松開。”
管家哭嚎,“我不松我不松少爺你是不是想騙老奴”
時晏“”他還真是。
管家反客為主,變被動為主動,片刻后,時晏只能怎么來的又怎么回了。
走得很憋屈,很忍氣吞聲。
但他是真怕管家這一激動什么心臟病出來了,時晏懨懨回了房,自閉了。
抬眼看了番景色。
時家景觀別致,所有陳設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比起江南園林,恐怕也是不遑多讓。然而府外,杏花梨花桃花什么都開了,探了半枝粉艷艷的花苞進來,沾了雨水,輕顫微翹的很惹人注意。最重要的是,生機勃勃。
大好風光。
他怎么就得被悶在府里呢
楚問塵不在。
小廝們婢女們也只是拿他當主子。
好無聊啊。
時晏摸了張紙出來,畫了個棋盤,左手和右手博弈下五子棋,自娛自樂。
楚問塵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奇觀,秀氣白凈的少年兩腿大咧咧岔開坐在石桌前,表情卻很苦大仇深,隔著世仇一樣看紙上的棋盤。
又好像看開了,痛恨之中摻雜了一絲詭異超脫世俗的淡然。
腳下已經堆了厚厚一沓廢紙。
時晏久久未動,似乎面前這局棋盤陷入僵局了。
陰影落下,擋住了紙的光亮,時晏眨眨酸痛的眼睛,“嗯你回來了”
“在干什么”楚問塵溫和。
“在下五子棋,”時晏向他簡單介紹了規則,興致沖沖,“來,你要不要玩一下”
楚問塵提筆,在時晏剛才停滯住的殘局中,畫下一個黑玉似的實心點,“那就續著這個吧。”
時晏一怔,接著走下去了棋。
他玩五子棋的經驗挺多,自然能看出來楚問塵這步下得巧妙,殘局仿佛瞬間撥云開霧,倒向了楚問塵那邊的黑子。
棋局能走的子本就不多,幾步之后,時晏的白子敗了。
他反而貌似挺開心的樣子,又扯來一張紙,刷刷刷幾下畫好了棋盤,躍躍欲試,“我們來玩個游戲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