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啞然失笑,掏了掏耳朵:“二八,莫不是我聽錯了?”
“咋的?你還嫌少不成?”宋三郎大聲嚷道,不知是不是這荒山野嶺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小楊捕快覺得分的少,這也是人之常情,俺不怪你。不過宋老三你也別急躁,有啥話都得好好說不是?”陳老屈在一旁打圓場,他拉住宋三郎,干咳兩聲,看著楊真道,“小楊捕快,俺給你說道說道,你看在不在理兒?說好咋分以前,你得知道俺們跟你不一樣。你可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俺們兩個卻是家里還有好幾口人要養。當年你爹還在的時候為了養你,俺們愿意吃點虧,讓他一個人占四份的大頭兒,俺倆只要三份。但也不能讓俺倆一直這么吃虧下去吧?”
陳老屈不愧是陳老屈,抱起屈來,一張老臉能下擰下幾斤苦水。但凡耳根子軟點兒的人,都忍不住要為他們剝幾瓣同情心,掬一把辛酸淚,罵幾聲當年的楊捕快為人苛刻壓榨。
楊真抿著嘴唇,盯著陳老屈上下翻飛的嘴片子,待他絮叨完畢,才從牙縫里蹦出四個字:“在理個屁!”
“屁!老屈,我就說跟小娃子用這招有個屁用!”宋三郎語氣暴躁地一把把陳老屈拉開,擰著頭撇嘴對楊真道,“楊小子,二八分。俺今個就把話撂這兒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被楊真罵了一句,陳老屈臉皮變了變,也不再裝屈,換成一臉無賴道:“你仔細想好,二八分你都算占便宜了。你要愿意,咱仨就繼續上路;你要是不愿意,俺們就在這等你把人抓回來。”
“我一個人把人抓回來,到老主簿那里還是四六分。我沒看出來你倆大字不識,居然還打得一手好算盤?”楊真嘴角翹起,眼神里全是嘲諷。
尋常捕快選丁壯出門辦事,一應外快本人至少要占六成,當年的楊捕快覺得這兩人家里人口多,才按衙門規定讓他們各占三成。只可惜這般照應不僅沒有回報,反倒是養出兩只白眼狼。
“什么算盤不算盤?”宋三郎嚷道,“你不去去個毬,天太熱,俺們正好也不想去。”
“楊真啊,說句直白的話,你既然長大了,就該知道進退。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俺打過交道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還多。在這青萍鎮上,要是連俺們倆你都惡了,恐怕以后沒人陪你出差役。要是抓不到人,你想想挨板子最多的是誰……”陳老屈在一旁呵呵冷笑。
面對著兩名父親的舊識,楊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來你們倆今天要在這崗上吃定我了?”
“俺就是吃定你了。咋了?你把眼瞪那么大,還想來打我不成?”宋三郎踏前幾步,鼻子幾乎壓到楊真的頭頂,“你倒是來摸我一指頭?”
“呯!”
人影飛了出去。
楊真收回拳頭,一臉鄙棄:“我就沒聽過這么賤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