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初起時分,楊真便已站在客棧的窗口觀瞧。
月白先生離去之后,他一直毫無睡意,練了兩遍拳腳,在浴桶里泡了半晌,依舊覺得渾身的熱血在沸騰。
那不僅僅是太乙妖仙,更是真正的龍啊。
能被一條神話傳說中的龍認為少主,放在一般人大約要興奮的昏過去。
可是楊真反而升起昂揚的斗志。
雖然他現在只是內外兼修的江湖二流好手,在修行之路上用父親的話來說,還屬于剛穿好衣服還沒下地的行者,但是并不妨礙他去暢想遠方的景色究竟是什么樣子。
現在月白先生告訴他了。
飛騰于天,風云雷霆相隨。
這種視覺上極端的沖擊力,對楊真來說,遠比老爹那句干巴巴的“大宗師一拳碎山”要更加強烈。
路還要一步一步走,目標卻是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又泡了半晌,漸漸平靜下澎湃的心潮,從浴桶內起身,擦干身體,正要換上中衣,心頭忽然升起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這感覺貌似有些荒謬,他又不是什么絕色美人兒,怎么會有人偷窺?
九先生亦在自己房間洗澡,李貓兒正在后院跟大黑馬嬉鬧,他周圍并無他人,可是楊真依舊感覺到附近有什么東西正在偷偷地看著他。
一個粗糙爺們兒洗澡又有什么可看,天下竟有如此無聊之人么?
他閉目感應片刻,一個箭步跨至前窗,猛然把窗子推開。
夜風伴著河水的腥氣撲面而來,窗外空空如也。
楊真皺起眉頭,仔細側耳傾聽,卻再也聽不到任何異常,可是他分明感覺到方才有什么東西立在這里。
武者凝神之時,對周圍風吹草動的感知本就敏銳。
難道怪自己心湖初平,一時感覺錯了?
楊真正要轉身,鼻端再次嗅到一股淡淡的腥氣夾雜在河風中。
他低頭向下看去,只見窗臺上積存著一汪水跡,天剛下過雨不久,若非仔細探查,便極易將它忽略過去。
楊真取過窗臺上的支棍,在那水跡上蘸了一點兒,略微湊近,只覺得腥臭撲鼻,聞起來就像是河底沉積的淤泥一般。
河底的淤泥自然不會自己長腳跑到窗臺上來。
莫非月白先生剛走,魑魅魍魎便已找上門了?
他心下如此猜測著,便穿好素白中衣,去后窗喚了李貓兒進來,又去隔壁提醒了九先生一聲。
九先生一天見了兩次血腥的場面,本就心力交瘁,疲累不堪,聽了楊真的話后更是嚇得不輕,無論楊真說什么都不肯自己一個人睡,非要跟他們擠在一個屋子里不可。
天色愈晚,三人坐在楊真房間里等待,眼睛睜得大大的。
可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就在楊真幾乎以為自己多慮了的時候,卻看到一眾賊人偷偷摸摸地聚集到客棧前面。
而李貓兒恰在這時也猛地跳上他的肩膀,指向不遠處的渡口:“喵一,看!”
大概是因為月光明亮,渡口處只是亮著一盞黯淡的氣死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