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的身體深深地陷在麻袋之中,頭頂的稻谷嘩嘩啦啦地流下來,他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被砸飛了。
先天武者,果然不是后天武者能夠輕易匹敵的。
胸口處一陣劇痛,他掀開破碎的衣襟,借著門洞傳來的微弱光亮看下去,只見一道可怕的傷口橫亙在前胸,虧得鱷吻刀擋下了足夠的沖勢,否則他幾乎要被對方從胸口斬成兩截。
轉過頭咳出一口淤血,楊真從稻谷堆里重新站起來,丟開手中的斷刀。
可惜這柄價值二百兩的宿鐵刀了。
“小輩,我知道你沒死,某家方才的承諾依然有效。”陸隨云的聲音從街道上傳過來。
“早在船上便已說過,我的脖子太硬,彎不下去。”楊真一邊咳嗽一邊大笑道,“莫廢話,倒看你能不能殺了我?”
他全身浴血赤手空拳地從倉庫的破洞里走出來,惹得街道上觀戰的人一陣驚呼。
陸隨云見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睛不禁微微瞇起。
這少年的倔強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只可惜無論多么倔強,后天與先天之間的差距還是宛如天塹,并非斗志可以彌補。
“來無人的地方打!”
楊真沖他招了招手,然后翻身躍上屋頂,踩著檐瓦向遠方奔去。
陸隨云愣了愣,朝那破洞處看了一眼,才明白這少年大約不愿二人的打斗毀壞鎮上財物,心中略感佩服,不過更多的還是不屑。
搏命之時還在心有旁騖,不知他是如何才能活到今日的。
心念一閃,他眼見楊真已經跑遠,只好輕輕飛起落在屋頂,跟隨楊真追了下去。
他如今已經收起惜才的心思,這般性格桀驁又潛力巨大的后輩,對他來說還是死掉最好。
兩人先后離去,人群也逐漸嘆息著散開。
客棧里的李貓兒忽然皺了皺眉,掀開窗子,小小的身形像一道輕煙般朝著前面兩人追逐而去。
楊真在屋頂上不斷地騰躍,先前的輕傷早已結了痂,胸前也在漸漸地發癢,他知道自己的傷勢正在愈合之中。
比起水底不用呼吸,這具身軀強大的恢復力與耐力,是他從拳法中最早發掘出的作用,才是他今日的底氣所在。
身后衣袂聲響,楊真知道陸隨云已經追上來。
猛然跳下地面,他腳步踉蹌一下,差點兒撞到路上行人,不過立刻又穿過小巷,朝著黑黢黢的鎮后山林跑去。
“陸某還以為你會去水邊,據說你的水性很好?”陸隨云冷笑道,聲音傳至楊真耳畔。
楊真默不作聲,翻身上坡,一頭扎入了山林。
陸隨云見他一路狂奔到山林中,猜出他想在黑暗中埋伏自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某家已臻至先天,夜中視物如白晝,你這般心思終究成空。”
“廢話真多!你還不如改名叫做陸老婆兒!”
前面傳來楊真嘲諷的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