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氣團撲上百會、尾閭、神庭等一干要穴時,他又覺得頭暈腦脹、眼黑耳鳴、骨軟筋麻、氣血凝滯……
“守心如一!”
雖然身軀如受酷刑,但楊真還是默念了一句,緩緩調整氣團的數量,讓自己維持在能夠忍耐的地步。
武道修煉,本就如烘爐煉金一般。
忍耐不下的,只能變成各式各樣的爐渣。
……
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中。
九先生的神情平和。
就在這片未知之地,他作為一個未知之人,正在以最純粹的態度來溫習腦海中浮現的道理。
“圣賢之道。”
他終于明白自己內心深處要追隨的東西是什么。
“教人易,治己難;出口易,躬行難;奮始易,克終難。”
九先生執筆寫道,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一副畫面,那是他一身長衫,在鄉間學堂教導蒙童的場景;畫面閃爍一下,又變成他在家中飲酒高歌,痛罵世道之不公,隨后卻沉沉睡去的場景。
“慚愧,慚愧。”呆立半晌,九先生不禁苦笑起來,“說教起別人輕易無比,回頭看看自己,卻是不堪入目。”
按照三餐來計時,這時分其實早該上床入睡,小鈴兒許久以前就打著哈欠離開了,但九先生毫無睡意,依舊在紙上不斷地書寫,思索。
他又黒又瘦的臉上滿是堅定,一雙不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若有儒家之人在場,便能看出他已踏入儒家五境里正心境的門檻。
他被某種手段封閉的記憶,也悄悄地打開了一個缺口。
“爾等來看這個‘人’字,立根堂堂正正,項脊耿直不彎,因此做人亦當如此字,正直不阿……”
腦海中記憶還在繼續,畫面中的他拿著戒尺走到一名手腳亂動的蒙童旁邊,大喝一聲,“楊真,你在干什么!”
楊真?
九先生皺起眉頭,這個名字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
畫面里的頑童站了起來,抽了抽鼻子,嘟嘟囔囔道:“練拳。”
“某在上面講圣人之言,你在下面練勞什子拳,真是豈有此理?不登大雅、有辱斯文,某便罰你把此句抄寫百遍……”
“……”
九先生忽然笑了笑,隨后便有些詫異。
這名叫做楊真的蒙童雖說頑皮,但并沒有出聲頂撞,臉上也沒有不服之色,而是乖乖地拿起筆一字一畫地抄寫下去。
“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九先生在紙上寫下這句話,沒有再繼續,他放下筆,開始沉思起來。
“楊真,到底是誰?”
“立根堂堂正正,項脊耿直不彎。”
他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有個模糊的形象在他腦海中閃現片刻,像是一個少年。
“小郎君?”
他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