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的片山介人此刻沒有剛才奪門而出的氣勢,像一根枯萎的禾苗。
肉眼可見的低沉,蹲在那里,頭頂似乎有一大片烏云漂浮并且局部下雨。
片山介人有什么想法,只覺得腦子亂亂的。
他看著要離開的黑田紗來,潛意識不想自己待在這里,便騎著車也跟上去。
只是機械的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設定好的動作。
他還在頭腦風暴,痛苦掙扎在剛才聽見的話。
黑田紗來從后視鏡看了一眼無精打采的片山介人,放慢了速度,等到他們兩個差不多齊平“你是因為什么想當黑道的”
系統忽然這么正經有些不習慣啊紗來。
大約是沒有見過這么人生導師一面,系統也有些訝異。
系統還以為你會用什么黑道的規矩教他
黑田紗來刻板印象不可取
系統對不起但是太正常了。
黑田紗來混蛋你在說什么啊宰了你啊是男人就應該振作垂頭喪氣給誰看啊八嘎呀路彈舌音
系統對對對,就是這個味
黑田紗來
系統和黑田紗來在腦海中交戰,跟在后面騎著機車的片山介人難受很多了。
因為黑田紗來的話,他在回想自己為什么想要當黑道。
小時候,他其實和老哥不算親近,因為年紀原因,在他上國小的時候,老哥加入了一個組織。
每天都不回家,店里面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忙。
原本他是有些討厭老哥的。
可是轉折來了。
有一天被高年級的學長欺負了,因為沒有交夠保護費被高年級的人按在廁所打了一頓,他們打人不往臉上打,專門挑被衣服擋住的地方揍,于是出來的時候,只不過是衣服皺巴巴的,別人都看不出什么,只有他知道身上的傷口有多疼。
將被扔在花壇的書包撿起來,成為了離校最后一個人,在路上一瘸一拐正好遇上了幾個星期都沒回家的老哥。
原本一直忍著沒有哭,看見老哥那一刻真的忍不了了。
然后老哥帶他去社區診所處理了傷口,他在診所里面,一邊哭著一邊讓醫生給傷口涂藥,在淚水之中看見在外面抽煙的老哥。
隔著煙霧和淚水,有些看不清老哥的臉。
應該也是和他一樣難過吧。
畢竟老哥在印象中總是笑呵呵的,很少有面無表情的時候。
“他們打你為什么。”
“沒有交夠保護費。”
“你打回去了嗎”
“打了,沒打過。”
對面年紀大,身體發育也強壯,而且人多。
“我們介人,也稱為可靠的大人呢哈哈,傷疤可是成熟男人的標志”醫生涂完藥后,老哥背著他離開,這么安慰他。
那天過后每天放學的時候,老哥總和一群人站在門口接他回家,兇巴巴的一群人,他聽見別人說那是龍口組的人,于是所有人看見他們都飛快離開。
走在他們中間,片山介人終于懂“威風”這個詞語是什么意思,挺胸闊步走在街道上,看見了高年級那些學長躲閃的眼神,片山介人第一次沖他們微笑。
看見他們落荒而逃,終于揚眉吐氣的片山介人那天開心地喊了好多聲老哥。
他只覺得酷斃了,因為這樣,再也沒有人欺負他,甚至看見他都要躲開,也有人討好的湊上了。
不為別的,誰都知道他的哥哥是道上的人。
于是他嘗到了一些莫名的滋味,多帥啊,原來做黑道可以這么帥氣
所以他一直很崇拜老哥,希望有朝一日也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但是有天,龍口組被摧毀了,老哥不做黑道了。
“可是我聽說其他組織正在招攬你”他沖已經穿上廚師服的老哥大喊,他知道老哥是很厲害的,即使原本的組織被解散,仍由組織朝他伸橄欖枝,足以證明他的老哥是多么厲害的一個人物。
“哈哈我現在發現做咖喱可是有意思很多啊,介人一起來幫忙吧。”老哥原本握緊拳頭打架的手此刻泡在了清洗馬鈴薯的水里面,手上的棍棒也變成了削皮切菜的菜刀。
不應該是這樣的。
片山介人覺得老哥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穿著廚師服在小小的店鋪里面做著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應當是在外面大放異彩,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