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謹記張院長臨走前的提醒,不要過度刺激沈知韞,要讓他自己慢慢想起來。
出于此種考慮,再加上沈知韞如今詭異的精神狀態,葉嘉沒有透露自己與沈知韞之間的關系,既然沈知韞主觀認定他是沈父派來的生活助理,那他就當下去。
梁特助亦然。
上午九點鐘的陽光明媚燦爛。
湛藍色窗簾被風微微吹起。
沈知韞躺回病床上,他性格散漫,非常鮮明的頑劣冷漠感,后仰向搖起來的墊背,在金燦燦的陽光下,黑發碎亂,右手手腕一直連接至肩膀,綁著白色繃帶,緊實的背肌微微繃緊,看著他們時,仍帶幾分警惕與審視。
貴賓病房的待遇非常好。
裝修富有格調,消毒水氣味蔓延,空氣凈化器也時刻開著。
放著病床的隔間空間更是極大,床尾擺了個小型沙發組,茶幾上溫著茶,擺著果盤。
葉嘉走到床邊,屋里開著空調,沈知韞如今的狀態不能再感冒,身體素質下降隨之帶來的小疾病會很嚴重,他替沈知韞蓋好被子,摸了摸床頭柜上的茶水,已經涼了,便打算去換壺新的來。
飲水機放在小客廳。
“咕嘟嘟”的接水聲結束,葉嘉端著暖水壺回來,他立在高高的床頭柜旁,身形清瘦,白襯衣透著沉靜而單薄的韻味,濃發黑眸,指尖細長,將氤氳的熱水倒進玻璃杯晾涼。
“喂。”
懶散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靜謐,葉嘉抬眸看去,沈知韞歪頭倚著靠枕,十足閑適的模樣,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他,有些散漫不經的劃過他的臉,問“你叫什么名字”
葉嘉頓了頓,道“葉嘉。”
“剛畢業”
“畢業兩年了。”
“哦,”沈知韞手指敲了敲胳膊,“怎么想不開來監視我了”
氣氛頓時因為他這句話而緊繃。
無形的危險氣息蔓延。
梁特助心驚肉跳,光剛才進屋沈知韞給的下馬威,他就猜出來這個“小”沈知韞,絕非善茬。
某種程度上講,比成熟穩重后的沈知韞可怖多了,像頭無拘無束的野獸,沒有韁繩,絲毫不受控。
葉嘉眼瞼一顫,淡淡抬起來,茶壺壺口氤氳的熱氣使他的眼神看不清,他挽起襯衣袖子,胳膊細瘦而雪白,塞了杯溫水給他“這是我的工作。”
他表現得平靜無波,不像以前那些生活助理那樣,或是討好他、或是一板一眼的規勸他。
掌心溫熱,玻璃杯內的水線晃動,沈知韞無趣的低下頭,看見水波中自己綁著紗布的額頭。
這紗布牢牢纏了額頭一圈,襯得因失血昏迷而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眼神兇戾冷漠,活像個陰氣森森的閻王。
沈知韞難以置信。
他就頂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孔,跟新助理交談到現在
睨了眼身邊神色正常的葉嘉,沈知韞沒由來的有點煩躁。
他嘖了聲,沒再看葉嘉,而是黑著臉,盯著手里的水杯,問起正事“葉助理,我怎么會出現在這”
張院長曾說過,沈知韞目前的記憶定格在大學時期,他的記憶自有秩序。
記憶是一種會欺騙人的東西,比如沈知韞如今明明是二十七八的面貌,但經過大腦過濾,他即便照鏡子,鏡子里的自己在腦中產生的印象,卻是二十歲出頭。
這種身體自發產生的“蒙蔽”,是外力無法改造的。
葉嘉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你還記得車禍前發生的事嗎”
“當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沈知韞放松下來,悠閑轉著手里的玻璃杯,“我在洛杉磯rc比賽里出的車禍,所以我才問你,你們怎么把我弄回國的”
一時沒聽到回答。
沈知韞挑了下眉。
病床邊,葉嘉掏出手機,搜索rc比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