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卉“好吧。”
顧時璋舉著傘陪著她往前走。
傘雖然比起一般的傘要大,但兩個人共用到底有些局促,并肩行時,兩個人的肩膀便幾乎是緊挨著的。
她穿著顧時璋的西裝外套,那西裝外套的袖子便時不時輕擦過他的胳膊。
她便覺得一切都很微妙。
明明是他的西裝外套,他的襯衫,可現在外套在她身上,襯衫還是他自己的。
她甚至有種自己在被他擁抱的錯覺。
這時候,就聽顧時璋道“你聽這首歌,你喜歡聽”
葉天卉大腦停頓了片刻,注意力才從西裝袖子轉移到了耳朵,于是她這才聽到,旁邊咖啡館傳來一首歌。
是一個非常甜蜜柔美的聲音,縹緲猶如絲綿,在這雨夜里別有一番哀婉的凄楚。
她想了想道“還好吧,聽起來不錯,纏綿悱惻的,我以前沒聽過這種歌。”
上一世她是金戈鐵馬的將軍,這一世她是藍綠服裝包裹下的女工,可能她自己永遠唱不出這么柔軟甜蜜的調子。
顧時璋“能聽懂嗎”
葉天卉搖頭“粵語我現在能聽懂大部分了,但是如果說太快,或者這種歌詞咬字不夠清楚,那我就聽不出來了。”
顧時璋“這好像是前兩年一部電視劇中的歌,是最近知名的一個女歌手唱的,叫晶晶,你想聽聽歌詞嗎”
葉天卉好奇地看他一眼“你竟然知道”
顧時璋“當然了,歌詞是講天上星星的,大意是說,晶晶,晶晶,孤零零,像天邊的一顆寒星,為了尋找母親,人海茫茫,獨自飄零。”
葉天卉回想著那曲調“怪不得我聽著有些傷心,這不就是我嘛。”
顧時璋側首看她“你怎么孤零零了”
葉天卉想起那親爹,那葉家,還有那大陸的“媽媽”“我就是人海茫茫獨自飄零吧。”
顧時璋啞然失笑“瞎說什么,我看你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
葉天卉“怎么會呢”
這時候,一陣風吹來,沁涼,帶著濕意,顧時璋略側身,不著痕跡地擋住了。
之后他才道“你來香江沒幾天,已經呼朋喚友了。今天陪你吃飯的,是你在大陸的朋友你們很熟。”
葉天卉“算是大陸的朋友吧,說不上多熟,其實也就是幾面之緣。”
顧時璋“哦,不熟嗎你還請他吃飯了。”
葉天卉狐疑地看他,覺得他這個人有些斤斤計較。
她便道“那是因為他幫了我一個忙,再說我們都是大陸來的,之前也見過,大家交個朋友,互相幫襯,這不是挺好的嗎“我請他吃飯,兩個人一共才花了十港幣,我請你吃飯,花了六十港幣”
她把“六十港幣”咬得特別清楚,之后道“這根本不一樣,請你吃飯的錢,能請他吃十頓了”
顧時璋便笑了“那我占大便宜了。”
葉天卉“你要記住,在我這里,金錢就是衡量友情的唯一標準。”
顧時璋若有所思“那我是價值六十港幣的友情呢。”
到了葉天卉的住處,顧時璋一眼看過去,老舊的樓房斑駁陸離,遠遠可以看到各家晾曬的衣服以及在走廊搭建的臨時廚房,樓房下面更有用帆布棚子搭建的小屋,小屋旁邊一個老伯正蹲在垃圾旁邊端碗吃飯。
細雨縹緲中,有人熱火朝天的說話,打麻將的聲音,討論賽馬的聲音,在樓下都能聽到。
還有阿婆和人吵架的聲音,用粵語,罵得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