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是一個普通,即將在九月進入大學的大學生。
盛夏的天,熱到路面都起了熱浪。
她沒辦法像別的同齡人一樣在商場里閑逛,或者在家里吹著風扇和空調,喝著冰水吃著雪糕。
剛滿十八歲的她,穿著厚重的玩偶服,頂著炎熱的太陽走在烈日下,不斷朝著路過的人賣乖然后發放店鋪的傳單。
這是最自由,每小時單價最高的兼職。
一天只要八個小時,就能獲得兩百塊錢。
她家是外來務工人員,家里只有爸爸一個勞動力,爸爸在附近工廠里當搬運工。媽媽早兩年身體就不好了,后來更是癱瘓在床。
妹妹高中住校,照顧不了媽媽。
她這個活兒中午能休息一個小時,她回去能給媽媽下一碗面她吃了,再收拾收拾家里再過來。
聽到她找到這個活兒時,爸爸也是開心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夏天太熱了,穿最薄的t恤短褲都是熱的。她穿玩偶服一上午,汗水就能把她全身浸濕。
她中午回去,得換件t恤才行。
難捱的一上午過去,她脫下玩偶服一刻也不敢耽誤回家。
回家后,煮兩個人的面,媽媽的面里給她窩一個雞蛋。
吃完之后給媽媽收拾一下,然后換衣服便要趕回去。
路上她的手機響起來,是媽媽淘汰給爸爸,爸爸再淘汰給她的手機。上面爬滿蜘蛛網一樣的裂痕,裂痕中心還有漏液的痕跡。
她拿起手機,辨別了一會兒手機號,才接起電話。
對方告訴她,她是老家縣里的扶貧辦人員,說她有一筆三千塊的助學金可以領取。
吳月告訴對方,自己只是報了大學,還沒有錄取。
對方告訴吳月,這是縣里發放給所有考上大學的大學生的。不需要錄取通知書,只要分數能達到錄取條件就有。
吳月聽到眼中都放著光芒,三千塊有她大學學費的一半了,或者勤工儉學一些,自己再掙點就夠一個學期的生活費了。
她快速按照對方的操作進行領取,進入登錄界面輸入可接受打款的銀行卡和密碼,還有身份信息。
對方說,很快助學金就會打入她卡中。
她相信了。
可緊接著,銀行信息顯示,她被轉走了八千元。
吳月臉色一白,然后猛地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她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爸爸,爸爸趕緊讓她報警。她報警了,下午沒上班,爸爸下午也沒上班,兩人去了派出所。
警察說會盡力追回,但話里話外表明其實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這對于吳月一家來說,和天塌下來沒有區別。
銀行卡和電話卡都是爸爸的,只是她能用,爸爸也放心她,知道她不會亂花。八千塊,是他們一家人唯一的積蓄,用來給她和妹妹讀書的錢。
吳月整個人都是恍惚的,腦子
里全是嗡鳴聲,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爸爸沒有責怪她,可爸爸很沉默,她覺得爸爸瞬間脊梁都被壓彎了,眼角還能看見一抹晶瑩。可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不能哭出來,只能強忍著在孩子沒注意時擦掉眼淚。
他們回到家,爸爸和她都沒敢說被騙的事,她躲在租住的平房屋檐下嗚嗚哭著,整個人陷入了茫然無措的情緒中。
她拿出手機,撥打著那個詐騙她的號碼。
她想讓對方把錢還給她,她心里在思考,自己真的太蠢了。都怪他,是她太貪了,才會被騙八千塊。
她坐在地上,整個人縮著,心底生出萬念俱灰的絕望。
爸爸太不容易了,他工資只有四千五,除了一家的日常花銷外存錢非常非常困難。這八千塊,是這兩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學費,她還讓這八千塊被騙了。
爸爸在房間里正常干著家務活,她眼里蓄滿了眼淚看著,看著父親的背影。
她陷入了深深地自責,她覺得少了自己,爸爸是不是就會少一些負擔了。只養妹妹的話,是不是就能勉強過活了,自己這個捅了簍子的女兒,是不是該去死,減輕家里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