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啥”女醫生一愣,數錢的手就頓住。
這年頭錢金貴,可物資更金貴,她家里娃不少,最近小閨女病了鬧著想喝白粥,她兩口子又都是上班的,都沒時間去糧站排隊,一直沒買到白米,今兒恰巧出來上廁所的時候聽見院里老太太提起一嘴,她趕緊就追出來。
而鄉下人最喜歡跟她們換的,就是肥皂、布料這些買不到的剛需。他們兩口子雖然都是醫生,但這些東西也都是緊巴巴的,剛好夠用而已,可沒能換給她們的。
“姐姐能不能換兩瓶魚肝油給我”秦來娣的話卻讓她很是意外。
“你要那藥干啥”現在不像建國初期,國內很多企業都有了提煉魚肝油的技術和設備,價格沒以前那么貴了,但終究是藥物,不會便宜。
“我妹妹生病了,大夫說她需要吃這個。”盼娣的夜盲癥,以及身材矮小類似于佝僂病,其實就是缺乏維生素a和d的表現,而魚肝油就是最適合的補劑。
“我不要,我好著呢姐”盼娣急得臉都紅了,這可是她們僅有的口糧,怎么能折在她身上。
來娣安撫的沖她笑笑,“聽我的。”
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又左一聲“姐姐”右一聲“姐姐”的叫,女大夫也很有好感,心里松動。
再看小點那女孩,根據自己臨床經驗判斷她們應該沒說謊,不算亂吃藥,“但兩瓶換不到,我們醫院的魚肝油也很緊缺。”
畢竟,這年代營養不良是通病。
“成,那姐姐能先換一瓶給我嗎不夠的可以補成錢。”
不一會兒,女醫生拿著一瓶雙鯨牌白色魚肝油出來,教給她們服用方法和藥物禁忌,又很厚道的補她們五毛錢。
直到走到看不見醫院的地方,盼娣才委屈地說“五斤白米啊三姐,你居然只換了這么一瓶子藥,我們都要餓死了”聲音哽咽。
她是真的心疼糧食啊,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病,可挨餓卻是實實在在的,藥可以不吃,但米卻是能救命的。
“小傻瓜,糧食我們以后還能有,過倆月就能收秋糧了,可你的眼睛卻只有一雙。”
盼娣低著頭,不吭聲,但走路的腳步聲卻更重了。
“還有啊,你晚上看不見東西咋不跟我和奶說,要是早說咱就能早點治療,現在說不定都好了。以后啊,你可不能再在太陽底下看書寫字,晚上也不能,身體必須坐直,別夜盲癥沒好又搞出個近視眼。”
“喂,秦盼娣你聽見沒”
“嗯。”
當然,她倆也沒立馬回家,兜兜轉轉又來到黑市,賀連生走之前給的全國糧票,是細糧,秦來娣給淘換成粗糧的地方糧票,又賺了一些,加上剛才賣白米得到的兩塊五,全買成粗糧,居然足足六十斤
學霸盼娣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如果昨天三姐沒要精糧,隊上頂破天也就是給她們45斤粗糧,可現在這一倒手,錢票一整合,居然換到了60斤多出來15斤夠她們吃很久,魚肝油和昨天那頓米粥還是賺到的
嘿,三姐真狡猾
回到家,秦桂花發現她們帶走了所有白米,正氣得七竅生煙呢,見她們居然帶這么多東西回來,還給盼娣換了治眼睛和長身體的藥,笑得嘴都合不攏。
老三這腦袋瓜,是她的種。
接下來幾天,來娣沒有再出門,都在豬圈里吃住,認真履行工作職責,大隊部的人看在眼里,也就把她的工作固定下來,以后就是五里屯生產隊的飼養員,跟其他隊一樣拿滿工分,一周可以休一個禮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