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燒得迷迷糊糊的,腦袋垂著歪在一邊,半趴在黑獅的身上。昏昏沉沉之際,他感覺好像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身體,那只手冰涼冰涼的,把他扶著坐起來后,又貼了貼他的額頭。
“有點燙。”
穆山顯喃喃自語,他正要問黑獅大概的時間,手里忽然觸到了滾燙暖和的溫度。他愣了愣,罪魁禍首卻沒什么意識,把柔軟的臉貼在他的掌心。
也不知道該說謝景的臉格外小,還是說穆山顯手掌寬大,半張臉都握在了他的手里。
穆山顯頓了片刻,一只手垂在膝蓋上,另一只的拇指按著謝景側臉,指腹微微陷了進去,像在一團面團上留下了屬于自己的印跡。
謝景就像一株被人撥弄卻無法閉合的含羞草,只是聊勝于無地掙扎了一下。
過了很久,對方終于松開了手。
穆山顯就像是一座嵌在水中的冰山,此刻情緒如潮水般全部褪了下去,逐漸恢復平靜。
“再忍一忍,等會兒就好了。”他輕聲說。
謝景好像聽見了他的安慰,嗯嗯哼哼了兩聲,像小孩子撒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他撥開謝景耳后根的發、耳溫槍測了下溫度。
392c。
難怪看起來這么難受。
結合熱正式開始后再注射抑制劑也是沒有用的,這個階段只能硬生生地熬過去。
誰都幫不了他。
穆山顯給他喂了兩顆藥,又貼了退燒貼,冰涼的溫度激得謝景微微一縮。他一躲,退燒貼就歪了,穆山顯只得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重新貼了一次。
這次一氣呵成,貼得剛剛好。
穆山顯松開手,剛抬頭,眼底就映入一雙烏黑得像葡萄一樣的眼睛。謝景長著一雙杏眼,眼角微鈍,開扇的眼皮更添內斂和溫柔。
他微微睜大的時候,就變成了漂亮的圓眼。
明明那目光里一點光都沒有,但是穆山顯依舊有種莫名的錯覺
就好像他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眼神里還帶著幾分不懂事的清純。
穆山顯抬手,輕輕掃過他的眼睫毛。謝景下意識地閉上眼,那睫毛柔軟,帶著些許彈性,輕輕按下去的時候,就一戳一戳地頂在他的指腹上。
“干什么,”他輕聲道,“撒嬌”
謝景沒有回答,也不知道睡著還是醒著。
穆山顯把他的手放回衣服外套里,正準備離開,簌簌兩聲,謝景又重新伸了出來,拽住。
他把手抽回來,謝景再次按住。
明明力道不大,但偏偏就是甩不開。
穆山顯沉默片刻。
謝景眼睛半睜半闔,看不出他是清醒的還是無意識。穆山顯又坐了一會兒,等到謝景呼吸平靜后,把他的手輕輕掰開,但他又立馬握住。
“你要干什么”
謝景不回答,穆山顯等了片刻,兩只手指把他的臉捏住,他也不掙扎,“說話。”
謝景還是不回答。
穆山顯忽然有種被磨人的孩子纏上的錯覺。
半晌后,病人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嘴唇張了張,聲音模模糊糊的。穆山顯彎下腰,想聽清他說的到底是什么,卻只聽到輕輕一句囈語。
“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