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他這是知道自己才不配位,不得上天庇護,所以特意讓你來抄寫,好冒領功勞”
這話說得氣憤,就差把“狗皇帝”三個字擺在臉上罵了。
“”穆山顯十分無語,頓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么,“出去吧,沒你的事,別亂摻和。”
他這一句里帶著點無奈,當然是對祝聞竹的。只是對方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么,頓時表情變幻莫測,最后冷冷地哼了一聲,出去了。
被他這么一打斷,穆山顯也沒了繼續抄寫的心情,索性翻開祝聞竹帶來的名冊,掃了一眼。
除了原先他們商議的侍衛、共計五十二人之外,祝聞竹還附了一張此次隨行的官員、家眷、奴仆的總表,規格人數記載得清清楚楚。
例如,殿中侍御史張衡,正七品官職,也在此次春獵名單中,按照條例只能他一人隨行;而太中大夫岑溫,因是正四品,可以多帶一個仆從和一個丫鬟。等到了孟司空這個品級,身邊最多可以帶四個仆從和三個丫鬟出行。
官階品級越靠上,春獵時的規格就更豪華,三品官員就可單獨住一個帳篷棚子,一品的就已經非常寬敞通亮。
皇帝和宸王的就更不用說,雖然和其他官員一樣都是臨時搭建的住所,但是四面密不透風、構建精良,其中還分有書房、待客室以及“雪隱”。所謂的雪隱其實就是廁所,內中放有香薰香囊用以清香通風,旁邊的架子上還會擺上香巾和琉璃水盆,用來凈手。
但不管品階多高,隨行人員的姓名、來處都要一次記載在冊,甚至要調查戶籍確認身世清白,若有疑者,不僅要被逐出京城,就連所屬的官員也不得幸免。
自古陛下出行是大事,保護陛下安危更是重中之重,這樣一層層篩查下來,才能確保無疑。
這份冊子能遞到他眼前,就說明已經是審查過后的了。穆山顯翻了翻,圈出其中一些不合規格的,只待再次發下去時叫他們整改。
翻著翻著,他的手忽然一頓。
不知為何,沈知雪竟然出現在了名冊之中。
孟府,西苑。
穆山顯吹了吹杯中的茶葉梗,眉眼淡淡的,“陛下還說了些什么”
沈知雪驚魂未定、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如果說之前面具人在宮中來無影去無蹤,尚且還可解釋,那么前一刻他忽然出現在西苑門外,沈知雪就實在無法想通了。
說句自大的話,西苑的把守比皇宮森嚴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處正門、兩處側門時時刻刻都有人看守著,他回來那日,孟千舟佩著刀一寸一寸地摸過院墻的磚頭,墻角處有一個只容貓鉆過的小洞,他都二話不說地堵上了。
看守得這么森嚴,這人到底是怎么出現的
難不成,他是孟府的人
沈知雪想,這倒是有可能。
據他觀察,在出了自己這檔子事之前,景國皇帝對孟家上上下下都格外寬容偏愛,孟家人想要進宮,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事,在孟府里來去自如就更加說得通了。
只是單看他的氣質,倒不像是孟千舟這一窩里能冒出來的。
直到對方咳了一聲,他才緩過神來。
“你既然與他認識,自己問他不就是了嗎”沈知雪意味深長道,“何必多此一舉呢”
“既然如此,我也問你一個問題。”穆山顯淡定地反問,“你雖不受楚睿帝重視,但好歹也是皇嗣血脈,又為何要隱姓埋名、投軍從戎呢這不也是舍近求遠么”
沈知雪臉上笑意一頓,說不出話了。
“人世間總有許多不得已,你對于血脈親人尚且不能說出口,更何況是我呢”穆山顯抿了口茶,緩緩道,“你說對嗎,八皇子”